第299章 哄人
不行,他不能这么快就退一步。
就像训犬一般,一定要从最开始就调教好,否则以后定会得寸进尺,有恃无恐。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看她这样低声下气的哄自己,心中实在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畅快和兴奋。
想要更多的看她这幅低声下气、卑微求他的模样,司凌夜眯了眯眼,身体重新绷紧,仍保持着冷冷的声调,“你知道这样会惹我生气,还要明知故犯?看来,你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夜儿,我错了,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
习惯了直来直往的思维,实在不习惯像这样猜人心思。即使已然活了千年,但在情之一道上,她仍像一个懵懂的少女,手足无措。
“错哪了?”不依不饶。
“我……不该……”她仍是踌躇,不知该怎么开口。
“骗子,还说什么自己错了,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无非是故意骗我罢了!”久久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脸色一沉,黑着脸把她的手从腰上剥开。回过头看到她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心头怒气更盛两分,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就要拂袖离去。
走到门边时,故意在门边驻足片刻,有意等她上来。但她一直呆立不动,也不出声。司凌夜不由怒气勃发,再不多言,";砰";的一声,直接摔门而去。
处理完需要他亲自出面的那些繁冗事务后,竟已经是后半夜。
此前先是在地牢,后又使用入魂之法进入她的心之城,一来二去,耽搁了相当的一段时日,积累下来未能处理的事务堆积成山。
原本答应了斩穹,从心之城回来后就要前往司家禁地接受传承,但入魂之法消耗了太多他的魂魄力量,贸然前往禁地恐怕难以承受传承试炼的考验。魂魄之力只能通过慢慢调养自行修复,是以他也只能暂缓前往禁地的打算,先处理好堆积如山的这些政事,待得状态恢复万全,再前往禁地接受传承。
好不容易才堪堪处理完最急迫的那些,司凌夜已是觉得疲累不堪,头疼欲裂。同时身为仙门最古老世家的家主以及最顶尖宗门之一的宗主,哪有这般轻松就能胜任。此前在冥罗圣教作为四护法时处理的那些事情,和现在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走回圣曦宫的路上,心中不住腹诽,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久远的记忆蓦然浮上,她以前身为一国君王,不仅要处理这么多的政事,还要抽空修炼和教他练剑……
师尊她……是如何日复一日地度过那样的日子?
脸色乍然柔和,白天的那点不愉快早就在繁冗的事务中烟消云散。
推开宫门,首先落入眼帘的,是一裘素雅的身影,正坐在窗边,静静的支颐看着窗外那一轮西沉的明月,似是在想些什么。
想到神游物外,连他推门进来都未曾发现。
他眼神一暗,看着明月发呆,她在想谁?本已散去的不悦再度浮上心头,刚想发作,她却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看见男人正阴着脸站在门边,眸中涌起复杂之色,小声道:“夜儿,你回来了。”
司凌夜不答,只是冷着脸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准备解衣入眠。
身体忽的又被从背后环住,小心又不安的声音再次低低从背后响起,“夜儿,你还在生气吗?”
“……”
他不语片刻,冷硬的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拨开,“本尊很累,放开。”
凤眸中闪过受伤之色,手足无措,动了动唇想要开口,却终究不知该如何分说。
司凌夜心中气闷,原本处理事务就心烦,谁知回来又看到她望着明月出神。
活在那个影子之下这么多年,他又岂会不知那轮明月光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他平生最恨这件事,愈发难以控制暴怒的情绪,甚至不想再看到她的脸。透着寒意的脸色愈发冷峻如霜,不看她,也不说话,仿佛把她当作一个透明人。
背对着她开始解衣,正解开衣衫的手忽然被温软的触感覆盖,柔软的纤手抢过了他原先的动作,有些生涩的替他解开衣襟。
语气渐冷,“你干什么?”
“……”长睫微颤着垂落,“……我……我来帮你……”
从喉间挤出这几个字,几乎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
看着她那双曾经手执长剑、叱咤风云的手,现在正小心翼翼的替他宽衣解带,漆黑的眸色愈发幽深,“你这是什么意思?”
“……”
虽是垂眸不语,但手上动作却不停,虽然替他宽衣解带的动作并不算特别娴熟,但也轻车熟路,颇为熟知哪里该如何解,显然是曾经做过不止一次类似的事情。
外衣已被解开,露出了内里单薄的中衣。司凌夜再也抑不住暴躁的情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笑着出言讥嘲,“我还道高贵的东方王自小就是养尊处优、衣来伸手的公主殿下,就算流落冥罗,亦是未过多久就登上高位,身畔从不缺人服侍,谁曾想……服侍男人更衣的手法倒是不错,真是让本尊刮目相看。”
手上的动作完全停滞,身体绷得死紧,凤眸中划过屈辱和怒气,脾气上来,霍然甩开被他抓着的手,向后退开几步,“不敢当,让司宗主见笑了。”
说罢,她也不想再看到他,直接转过身去。背过身子后,他看不见她脸上生气和受伤的神色,只能看到微微有些抖动的双肩。
纤细的葱指紧握成拳,忍了又忍,终是忍耐不住,愤然道,“我是服侍过男人更衣没错——某个人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次重伤,为了掩盖他的身份,每次重伤昏迷,都是我亲力亲为替他更衣,衣不解带的照料他,从未假手过他人!司宗主,你说的没错,我堂堂东方之王,自小就是高贵的两国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时需要伺候他人?以前真是失心疯了,才会亲自为旁人做这样的事!”
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忆起少时的每一次受伤昏迷过后,每次醒来之时,那道紫色的倩影都总是坐在床畔陪着他。
不管昏迷多少天,他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绝无半分血污。他曾经还以为是她让了侍女来替他更衣,谁知竟然每一次都是……她亲手……
漆黑的眸子中浮现悔意,突然伸臂揽紧了背对着他、双肩抖动的身影。拥她入怀后,察觉到怀里的娇躯瞬间僵硬,下意识的就想要挣开。健臂搂得更紧,不许她挣扎,喑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对不起,师尊,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这么说,是我错了。”
“……”
怀中娇躯仍是僵硬,男人无奈的低头吻了吻她的墨发,“师尊,今天我们都有错,那就互相抵消好不好?我不生气,你也不生气了,嗯?”
听到这句话,她身体放松了些许,软了许多,但仍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把下巴抵在她垂瀑般的青丝上,司凌夜认命的叹了口气,“明明想让你来哄我,最后却又变成了我哄你……唉,罢了罢了,我愈发觉得当年洛王对你的评价实在太过精准,你可真是一块……木头。”
“……我不会哄人。”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呵。”板着脸一天,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尾音上挑,“不会可以学。”
“……我不像你,伶牙俐齿。我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