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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觅窝在谢择弈怀里,扯着他的衣裳听他细细碎碎说着话,这种简单寻常的日子,越来越习以为常。

几个半熟不熟的丫鬟静静待在外间守着,李嬷嬷送来点心时,两个人仍浑然不觉地抱在一起,时不时亲昵一番,她没怎么声张,恭敬放下东西后便轻笑着退开了去。

桑觅抓起点心塞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谢择弈闲扯。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想念如今不在望京的小棋和碧珠。

就好像她在青州时会想念桑大人他们一样,如今的她又开始想念青州了。

碧珠与小棋大约正在等着她回去。

这种有人正等待着见到她的感觉,对她来说颇为奇妙。

她会回去的,桑觅对此倒是充满了笃信。

冥冥之中,她所有的选择仿佛都有了意义。

作为人,不仅仅是默默守在桑家的一亩三分地中,其他什么都可以无所谓的她,更是一个会无限体会到酸甜苦辣的复杂体。

越是如此细想,桑觅越想念小猫和碧珠了。

有朝一日,她见不到谢择弈,也一定会想他吧。

……

谢家的晚膳越来越热闹。

正值壮年的谢伯书得到诸多确切消息后,带了部分家眷先行回了望京,在路上时,便已经为先帝披丧,而老夫人的车驾还在后头,再过几日,望京谢家会比如今还要热闹。

坐在主位的谢伯书保持严肃,随众人用过了晚膳。

而后一行人往前堂饮茶议事。

几个小孩被嬷嬷们带了下去。

桑觅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依稀能明白,谢伯书提到了几个尚未娶妻的弟弟该安定下来了。

她身旁坐着不认识的大夫人,是个端庄寡言的三十多岁美妇人。

大夫人温婉地接了几句话,说娶妻议婚之事,到时候她将和母亲一同择选安排。

桑觅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差点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正坐主位的谢伯书忽然意有所指地指责起左侧各自坐着的几个弟弟来。

“论及终身大事,你们可都比不上小五,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成婚安定。”

谢嶙峋有些不好意思:“军务繁忙,眼下更没有什么时间了,一切由母亲与嫂嫂定夺吧……”

谢风弦一听这个就开始喝茶,没搭话。

长兄视线一转,终于定定地落在泰然如常的谢择弈身上。

“可我也实在是夸不起来,毕竟小五的亲事,办得实在是太草率了。”

谢择弈看也不看他:“嗯,大哥说的对。”

谢伯书轻哼一声,缓缓说道:“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些,娶妻之事未曾与我商量也就罢,事关整个谢家的大事,你也胁迫兄长横插一杠,真是胆大妄为,全然没有把我这个长兄放在眼里。”

“有没有可能,曾经敬重你的小五,死在了数月之前呢?”

谢择弈还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模样。

气氛陡然变得不寻常起来。

总是事不关己的谢风弦匆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扯起一抹笑容,插话道:“现在议婚好啊,以我这平平无奇一介白身,以往只能赘个千金之家,如今我沾了三哥你的光,又沾了小五的光,可以一下子赘个大的了,大哥你说对不对?”

“你别在这里插科打诨。”

谢伯书不咸不淡地冲他说了一句,随即问谢择弈:“你什么意思?”

谢择弈抬眼看他,神情淡漠。

坐在主位的谢伯书脸色难看:“我从未罔顾手足之情,要陷你于险境,张家所作所为与我们没有关系,是你非得一意孤行,得罪了太多人。”

谢择弈勾了勾唇角:“是啊,小五只是差点死了而已,兄长计不成,天可是要塌了。”

“你不用在这里咄咄逼人,我解释过了,你遇险的事情,与我筹谋无关!”

谢伯书气恼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我一母同胞,几个兄长自小顾着你,谦让有加,谢家从未让你捱过一天苦日子,是你自己偏爱自找苦吃,跟背弃家族的杨家人混在一起,如今望京有变,你已成先帝所许帝师,掌丞相事,位极人臣,但你莫要忘了,你身上始终流着谢家的血,没有谢家也就没有你的今天!”

“萧殊羽同萧常肃,亦一母同胞。”

谢择弈还是不置可否地轻笑。

其余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谁也不好开口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