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五年一度的朝觐。
本来是可以戟晟代劳的。
但是叶城谌已经知道了戟颂回到了古崟,而戟晟并非真正的白曳。
若是不去的话,会被怀疑对叶城皇族的忠诚。
“也是,又到了朝觐的时候,得做做样子……”
乌鄫给戟颂梳理着头发,口中念念有词。
戟颂向来是不会对任何人展露忠诚之意的,但是念在叶城谌对她的待遇还不错,所以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那你打算带谁去?”乌鄫一顿,忽然问道。
戟颂不知道乌鄫问这话是何意:“怎么了,你不方便同我去吗?”
“过两日……我有些事。”
乌鄫想了想,这是为数不多的戟颂和祭司一起出去的机会。
要是撮合他们两个的话,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戟颂也没有强求,听闻便答道:“你有事的话,那便算了吧。”
“那你打算带谁去?”
“随便带上一人看路便可。”
乌鄫听闻脸上一紧,要知道朝野之中有很多人都盯着戟颂,之前戟晟便在朝觐的路上被伏击了——虽说一般人可能对戟颂没有什么太大威胁,但万一出了像缮罗那样的不死之身纠缠的话,戟颂在失明的状态下,恐怕不敌。
乌鄫自知自己跟上也无济于事,只有让大祭司跟在戟颂左右,乌鄫才放心。
祭司对戟颂有意,肯定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
-
狭窄的地室内,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将摇曳的光影投射在四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混合着铁锈味,令人作呕。粗糙的石壁上布满了青苔,丝丝水渍顺着缝隙缓缓流下,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地室里格外清晰。
缮罗被铁链紧紧缠绕,却依旧满脸张狂,周身血迹斑斑也难掩他的嚣张。
他缓缓抬起头,双目通红,射出的凶光中满是不屑与狠戾,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紧接着,一声尖厉又冰冷的笑声从他牙缝中挤出,那笑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长河族的大祭司……竟然踏进了邪术的泥潭。”
缮罗的声音尖锐又沙哑,像是金属刮擦石板的声响,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被铁链束缚的身体,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似乎在故意挑衅月的底线。
“你那神要是知道,是不是得气得从神坛上摔下来?”
月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他修长白皙的手上沾染了缮罗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洇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血花。
“这不劳你费心。”月的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情绪,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紧接着,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右臂缓缓抬起,修长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地波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刹那间,一道璀璨的光芒在月的掌心凝聚成型,耀眼夺目。
他猛地向前一推手掌!
那道光芒如同一道闪电,瞬间没入缮罗体内!
“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长空。
只见缮罗身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鲜血汩汩涌出,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可以向你保证……”
月冷冷地看着眼前人的惨状。
“施加在你身上的咒术,此生无人能解。”
缮罗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滑落,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他双眼布满血丝,愤恨地瞪着月,那目光中满是不甘与绝望,又隐隐透着一丝恐惧。
“求你……”缮罗极力将手伸了过去。
月微微眯起双眸,抬脚将他的手踩在脚下。他眼中寒芒闪烁,杀机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缮罗。
那杀机令缮罗顿时瞠目。
此时,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吹得火把几近熄灭。
如若知道抓住那个不死之身,会招惹到长河族大祭司如此可怕的报复……他万也不会去招惹她。
刹那间,缮罗没了方才那副张狂叫嚣的模样。
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瘫倒在月的脚边。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哀求道:“抓了那个不死之身是我一时糊涂,求你放过我!要我做什么弥补都可以!”
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他脚边的人,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的声音冷冽得如同千年寒冰,一字一顿地说道。
“弥补?你也配。”
月冷冷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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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走出地室,看到几个下人正在交谈。
“又到了朝觐的时候了啊……”
“据说这次是白曳将军亲自去朝觐,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之前路上被伏击的事情。”
“应当不会吧,就算遇到,这次可是大名鼎鼎的战神白将军,有谁能伤得了她呢?”
“不过貌似这次乌鄫大人不去,不知道白将军会带谁去呢。”
此时的戟颂,已然梳洗干净,身着一袭素色衣衫,安静地坐在窗边吃饭。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窗外徐徐吹来的微风轻轻拂动着戟颂的鬓发,几缕发丝在她白皙的脸颊边轻轻飘动 。
她的耳畔捕捉到了月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然而,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神色平静,并未多做任何反应。
月稳步走进屋内,目光径直落在戟颂的身上。他没有过多言语,几步走到戟颂的对面,缓缓坐下,动作优雅而自然,一时间,屋内弥漫着一种静谧而又微妙的气息。
“听说又到朝觐的时候了?”月蓦地开口。
戟颂闭着眼睛,听闻“嗯”了一声。
月的目光轻柔地落在戟颂的身上。
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且温柔,佯装不经意地问起。
“那,你考虑好要带谁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