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见到苏苜眼中的追忆的神色很是欣慰,这说明倜伯的性格没变,他是真心实意的带着苏苜的,而苏苜同样如此。
能在死前得享天伦,这一生也算值了。
“说起来,倜伯当初去了哪里?”老人询问道。
“去了如今的沅南,当初南屏山后。”
“真亏他一把老骨头,走的还挺远的,对了,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哈哈,听了清玄观的过往是不是不如你想的那般跌宕起伏,但凡人总是被七情六欲所困,有情绪便有执念,有执念便会犯错,有的错误能弥补,有的错误就是万劫不复啊………这太正常不过。”
苏苜点头表示知晓:“之后的打算啊,我一时间没有想好,不过你们想不想修仙?”
他轻飘飘的开口,语出惊人。
让老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啊?!”
于是苏苜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们想不想修仙?”
“这这这……您没有开玩笑?”
“当然,我不开玩笑。”
“额,那个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吗?”老人被这份机缘砸的晕头转向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好,清玄观千百年来寻觅的,就这么轻易的砸在他的面前,是个正常人都会下意识的惶恐。
老人哪怕再见多识广,都是如此。
“哈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并无理由,如果硬要说,缘法到了而已。”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初倜伯为什么……”
苏苜知晓老人问的是什么,摇摇头道:“那时我本能够延长师傅的寿命,可师傅他似乎对现状很满意,这一生,他满足了。”
“唉,他还是那般洒脱,常言道越老越怕死,他倒是潇洒,我不如他。”
“别看我嘴上说着隐居,但内心一直憋着一股气,一份怨恨,我只是无能为力的麻痹罢了。”
“我想要隐居,却放不下。”
“我一直劝说自己放下,我做不到。”
“所以,倜启请先生传道解惑。”老人行了一个弟子礼。
苏苜并未躲避,这礼他受得。
而他同样知晓老人心中的那一份怨恨与执念所为何事,那一只吞了清玄观气运却出尔反尔的妖,虽然技不如人,但老人不甘心,之前是没有本事,贸然前去只会牵连整个浮云观甚至是晏朝,所以他只能劝诫自己放下。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一定要抓住。
苏苜受了这一份弟子礼后,手中的灵光点在老人的眉心说道。
老人旋即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心状态。
天地变了一幅景色,而他的耳边是苏苜的声音在引导他。
“共鸣,以体与气共震,生命为引,撬动一方灵气………”
倜启的生命力微弱,而掌控力填补了这个空缺,想要达到于灵气共鸣的状态,需要不断的观察于微末中找寻那共同的一点,与万千共鸣共震,自身不迷失,信念够坚定,否则便是适得其反,自身会被同化成天地灵气。
时间仿佛一瞬,时间又仿佛千年。
当倜启再一次睁开眼时,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便入门了。”
苏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的开口道。
倜启看着四周的天地发生了变化,他能以最小的力撬动一片天地灵气。
“但这不过是力,是巧劲,而你接下来需要的是一点一点将灵气纳入体内,此为引气。”
“我用了十年时间,灵气在体,贴于身,环于体,便是环周,到此真正入得仙门。”
“之后便一切看你,各有各的道,我之道并非适用于你,需要你亲自找寻。”
倜启点头。
苏苜放下茶杯:“你的天资中庸,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在有实力前,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十年不行便百年,百年不行便千年,我等的起。”
“善。”苏苜点头。
“天色已晚,我们便出去吧,本来阮承籍与钱富的引路人应该是我,不过现在误打误撞便也没差,正好,你是他们的师傅便交给你了。”
倜启这才反应过来,外界已经日夜转换,又听闻苏苜的言语,似乎想起了什么哭笑不得:“你叫我师叔,我叫你师傅?”
苏苜笑道:“叫我一声先生便可,道分先后,不分长幼。”
“谢先生。”说着想要站起身,但却发现全身上下僵硬无比,仿佛要散架一般。
“我这是坐了多久?”
“三月有余,走吧。”苏苜说着打开了门。
而门外,一众师兄弟得知消息后飞快的赶来,其中便有阮承籍与钱富。
是云越写信告知的。
云越云涂被师傅骂了一顿后,准备等师傅出来赔罪的,可一等便是日升月落,师傅完全没有一点要出来的意思。
原本还以为是旧人来,谈天忘了时间,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可……又过一天还未有任何反应时,他便知晓不对了,想要上前敲门,一步踏出,那房门便远一步,这一下将云越惊的不轻。
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依然无法靠近那扇近在咫尺的门。
这一下,哪怕他再笨也知道了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然后又从云涂那知晓了苏苜所说的话,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写信飞鹤传书告知了两位师兄。
阮承籍与钱富在收到云越的信件时,想都没有想的飞奔会翻云山而来,他们知晓发生了什么,这十几年的磨练都要让两人忘却了当年的事情,那一别,便没有再遇见。
两人倒是惋惜过一段时间,甚至去过一趟离安,都无功而返,时间一长便也看透了。
从未得到,谈何失去。
就当那场遇见在心底越来越淡时,意外便是这般不期而遇。
当云越的信件传到时,可以说,他们当时的心脏如雷般跳动,久久不敢回神,生怕这不过又是一场镜花水月。
可信纸便在手中。
两人在回去的途中心渐渐的平稳了,却在看到翻云山时,那种心慌的感觉再次席卷,他们竟然有些害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