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气息随着这句话,骤冷。
跟随明绪帝身边的黄士良见状暗暗摇头,所有人都听得懂的话外音,只有宣王妃没听懂。
太子一进来便说沈檀兮带的人是找他借的,弦外之音便是出了任何事他担着,别说带着人强闯宣王府,就是带着人把宣王府烧了,也是他陆璿烧的。
所以皇上都略过了这个话题,宣王妃却不知见好就收,这下骑虎难下了。
柳潇潇显然说完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只是想看沈檀兮挨打,但现在,太子将一切都揽了过去,她再追究,难不成是要罚太子吗?
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
大不敬。
父皇会更生气的。
柳潇潇憋屈愤怒至极,指着陆璿和沈檀兮,“你!你们商量好了,一起来害我,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陆鄢松了一口气。
陆璿冷漠又轻鄙的目光掠过柳潇潇,落到沈檀兮身上,他上前了几步,晌午的阳光热烈刺目,伴随着初春如芒刺的凉风,男人高大的阴影罩下,如山峦一般,遮挡住了一切。
那些恨毒的目光,异样的打量,冷漠的睥睨……通通不见了。
矗立于狂风暴雨,艰难挣扎,被侵略得左摇右晃的小白菇,暂得安宁。
他轻轻开口,语调寻常,“药血拿到了?”
沈檀兮乖巧摇头,实话实说,“药血没拿到,但是拿到兽王丹了。”
“还多亏了宣王和皇上。”
陆璿是什么脑子,前后联系便明白了大概,他性情冷淡,对过程不感兴趣,故也不再问,反而转身,对明绪帝道,“父皇,儿臣新得了一个鲁菜厨子,厨艺甚佳,正值晌午,父皇既出宫一趟,不若随儿臣一道回府用膳尝菜?”
明绪帝身处皇家,最羡慕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此番陆璿相邀,明绪帝自然乐得,“璿儿都称赞的厨艺,想必不错,那朕便随你去一趟。”
父子俩一时和谐,其余人松了一口气,明绪帝临走时,还不忘邀请陆鄢,但陆鄢此时哪还有心情?
明绪帝和陆璿走后,众人缓缓从地上站起。
哀嚎的哀嚎,生气的生气,治伤的治伤……忙得不亦乐乎。
沈檀兮奉了明绪帝的旨意,自是留下来,给柳潇潇上……眼药。
当着陆鄢的面,柳潇潇不敢再闹,只用能杀人的目光瞪着沈檀兮。
陆鄢的脸拉得老长,看样子,还要和柳潇潇秋后算账呢。
上完药,沈檀兮又装模做样地说了番医嘱,陆鄢告了句谢,然后转身进了王府内院。
柳潇潇见状,慌忙让婆子搀着,追了过去。
人都走了,林锦儿迫不及待走到沈檀兮身边,“兮儿,今日的事还多亏你了,嫂嫂先替你表哥谢谢你的大恩!”
先别着急谢。
沈檀兮眸光一闪,收拾药瓶的动作放缓了。
“嫂嫂哪里的话,我与嫂嫂何必见外?”
林锦儿心下微定,眉眼间还颇有些得意,还好她聪明,留了一手,果真不费吹灰之力,讨得了兽王丹。
沈檀兮还不知道,这兽王丹本来该是她的吧?
她如今不知道,今后更没必要知道了。
她的郎君总算有救了!
“你这么说,嫂嫂总算能放心了,这兽王丹……”
沈檀兮微不可察侧过头。
平昭怎么还没来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平昭公主驾到!”
陆鄢和柳潇潇刚离开,又被叫了回来。
平昭长公主看见柳潇潇劈头盖脸就是索要药血,“既是那药血能救崔鄞,必定能救本宫母后,宣王妃,你且给本宫也来一碗。”
柳潇潇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当是猪血呢,谁都能要一碗走?
况且要了也是白要!
平昭长公主是怎么知道兽王丹的?
柳潇潇,林锦儿,陆鄢纷纷看向沈檀兮,沈檀兮急道,“平昭,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来讨药血的!!”
平昭长公主一脸无畏,“沈檀兮,你还好意思说,我倒没发现你去了两年颍川,胳膊肘往外拐了,知道有兽王丹这么个神药,不给太后讨来,偏给你那个劳什子表哥讨,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了?”
“我……”沈檀兮无言以对。
林锦儿见状急了,“长公主何必出来挑拨离间,兮儿和崔鄞的事,与长公主何关?”
“和本宫是没有关系,本宫也不想管,本宫今日过来,就是讨药血来的。”
平昭长公主大大咧咧坐到椅子上,端起茶盏,很是威风,陆鄢也拿她没办法,辈分在那里。
陆鄢温声道,“平昭姑母莫急,药血是没有了,但是……兽王丹,已经交到兮儿手中了。”
“哦?”
平昭长公主眼睛一厉,看向沈檀兮,理直气壮地伸出手,“兮儿,既是在你手里,给我!”
还没等沈檀兮反应,林锦儿先急了,“不行!”
“兮儿,这药明明是你替你表哥讨的,怎么能给别人?”
平昭长公主冷哼,“太后是别人吗?沈檀兮,你莫要忘了,你当初犯错,是谁口口声声要杀你,又是谁保了你一命,你不能忘恩负义!”
沈檀兮左右为难,柳潇潇见状冷笑,看热闹。
一个亲表哥,一个亲侄女,给了谁都里外不是人。
沈檀兮,让你坏!
看你这下怎么办?
林锦儿闻言眼前一黑,她自是心虚的,于情于理于事,她都占不了便宜,她只能对沈檀兮晓之以情,她知道,在沈檀兮心中,有多想得到崔鄞的偏爱和关注。
“兮儿,往事不追,只要你把兽王丹给了崔鄞,他醒来,得知你的救命之恩,一定会对你既往不咎的,不仅如此,他还会感激你这个好表妹,他……”
平昭长公主冷笑,“真是不要脸,你还往事不追上了,还既往不咎,该既往不咎的是兮儿吧!崔鄞胳膊肘往外拐满朝文武有目共睹,你这个嫂嫂如何偏心,大家也都看着呢,如今落了难了,倒想起求兮儿了,早干嘛去了。”
“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