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姜瑾不能以常理推之
李瓒摸了摸鼻子,他确实想在之后的合作中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只可惜,从头到尾,掌握主动权的,好像都不在己方,对方完全不按节奏走。
这些话本来将军说比较合适,不过,将军在瑾阳公主‘去向我父王请罪’中,彻底失了气势。
此时他也体会到将军的心情,瑾阳公主是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别人留。
姜瑾看向神色各异的卢佑等人:“林县是孤城,但我们有连弩,只要死守城池,曲召想拿下林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我们的合作,就目前而言,于你们更有利。”
卢佑几人竟无言以对,亭里只有呼啸的寒风。
他们其实知道,姜瑾选择和他们合作,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码头。
但他们也清楚,士兵登陆不一定需要码头,不过是运物资时上货卸货麻烦一些。
而他们大庆需要兵器,需要粮食,更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共同应对蛮族。
姜瑾看向码头,瑾阳军都已经上了船。
她不再耽搁:“行了,后期有什么可以给林县传信,那边自有人会处理。”
卢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躬身行礼,往旁让了让。
姜瑾带头离开,周睢落后她半步跟在她身后。
卢佑犹豫瞬息,还是喊了声:“大将军,属下,惭愧。”
他不敢说有罪,就怕大将军来一句‘那你下去给陛下赔罪’。
周睢顿住脚步,低眸看向正躬着身的卢佑,声音清冷:“你,好自为之。”
说完快步离开。
董斯好似没感觉到现场微妙的气氛,笑着道:“这次多谢左将军的马了,都是好马。”
卢佑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客气了。”
董斯似笑非笑,对着几人颔首,大跨步跟上姜瑾。
直到姜瑾的船队缓缓离开码头,卢佑脸上神情才冷了下来。
李瓒叹了一口气:“将军,过于纠结于过去,不是好事。”
卢佑脸色阴沉,良久才叹道:“只怕瑾阳公主会追究。”
李瓒看向渐渐远去的船队,摇头:“如果真要追究,就不会和我们合作了。”
今天如若卢佑没来码头,或是没说那番话,或许,瑾阳公主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只当双方是合作对象,就如之前双方的相处,一直是愉快的。
“何况,她拿什么身份追究?砚国已破,她即便是嫡公主,也算不得正统。”李瓒继续道。
卢佑神情稍缓,看了他一眼,才踱步离开。
亭里很快只剩下李瓒和金峰两人。
金峰看着他,眼神复杂:“你真觉得,公主算不得正统?”
李瓒蹙眉:“不然呢,我该如何宽慰将军?”
金峰眼里闪过‘果然如此’,他就说嘛,他都能看的出来的事,李瓒这个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砚国都快没了,还扯什么正统?
别说姜瑾是公主,就算她不是,她也能争上一争,起码在丰州这个地界可以。
如果是以前,有人跟他说,女子想争天下,他会嗤之以鼻。
但,自从跟着姜瑾攻下林县后,他的看法彻底改变,姜瑾这个女子,不能以常理推之。
李瓒拍拍他身上的军大衣:“跟瑾阳军混的不错?”
金峰略有得色:“那是,我为人豪迈,待人真诚,长相威武,气质……诶,你去哪?我还没说完呢……”
海风冷冽,巨浪滔天,加上寒冷的温度,给行船加了不少难度,速度慢了不少。
甲板,垛口,船舷,桅杆等不少地方都结了冰,不时要清理。
四层的船舱里点着一个火炉,依然冷的人牙齿咯咯作响。
董斯拢了拢脖颈处的兔毛围脖:“要是船上也能建火墙就好了。”
夏蝉衣笑道:“我们有棉衣和军大衣,已经很好了。”
她看向姜瑾:“主公,你说左将军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姜瑾把手伸到火炉上方,感受着那份温度。
“大概是想告诉我他当初的无奈,希望我理解他的选择。”
“二是,他无心谋夺天下,让我对他放下戒心。”
自称为臣,又摆出羞愧姿态,明显是在告诉她。
当初他也是无奈,只为保护大庆百姓,并不是故意违命,更没自立为王的打算。
典型的既要又要。
这也是她不客气的原因,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理解你并认同你。
功过是非,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心中的那杆秤也不同。
她不评判他的作为,但也别拿百姓来道德绑架她。
董斯冷嗤:“虚伪至极。”
周睢无奈:“如果所有人上下一心,我们砚国又怎会……”
众人沉默,听着外面海浪怒拍声。
姜瑾倒不是很在意:“人之常情,观之为人,比泽阿郡世家要看的清形势,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话是这样说,董斯还是很生气:“乱臣贼子,他就应该把大庆和兵权双手俸给主公。”
姜瑾忍不住笑了,也只有董斯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砚国本该是她的。
没想到夏蝉衣跟着点头:“确实是乱臣贼子,忠不忠,义不义。”
周睢叹惜:“如果他真把大庆郡和兵权都给了主公,那才是真正的忠义,有利于收复砚国。”
“只可惜,他不会这样做,因为每个人都有私心。”
其实当初的定阳,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惨烈,这是周睢心底最深的痛。
姜瑾愕然,看向他们,正要说话,就听到雀室的妘承宣大喊:“姑姑,姑姑,有船!”
作为有‘镜’一族,妘承宣是非常积极的,即使寒冷如冰,海风如刀,他依然坚守在雀室,牢牢保证他不可或缺的地位。
几人一惊,快速上了雀室。
妘承宣冻的鼻子通红,却是满脸兴奋,指着一个方向:“快看,船,沉了!”
姜瑾,董斯,周睢三人几乎同时拿出望远镜。
夏蝉衣:“……”不是,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距离太远,夏蝉衣睁大眼睛,看不清。
她又眯着眼睛,还是看不清,只隐约看到小黑点。
姜瑾却看的清清楚楚,人都麻了,因为,船,真的在沉!
董斯很兴奋,又惋惜道:“可惜,这船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