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桂怎么想也想不到。
自己不过是请进来一个俊俏出尘的公子哥,如今却要被逼着添过佐料的米糕。
且不说这米糕有毒,里头还掺和着些古怪的鲜肉,光是想到这里,田桂桂就不由作呕,恶心非常。
可若是不吃……
“这米糕添了些肉末实在可口,你怎得不吃?”
田桂桂望着许小黑又将那几个米糕推到身前,再望向手旁染满鲜血的杀猪刀,心中骇然,只好颤颤巍巍的抬起手。
可她如今被吓得浑身发抖,没了力气,连小小一块米糕都拿不稳,连着拿了几次,都拿不起来。
见此,许小黑只好耸了耸肩,轻轻站起身来,直接拿起一块米糕就塞到她的嘴里。
田桂桂许是知道自己惹怒了许小黑,连忙将那米糕咀嚼吞咽下去,立马求饶:
“公子饶命!我吃,我全都吃!咳咳咳……”
她方才吃的太过着急,而说话又紧张,不出意外就噎了一下,随即咳嗽了半天都没缓过来。
可她嗅着周遭还残余的血腥气味,心中惧意却愈加爬高,吓得她只好一边咳嗽,一边痛哭着将那些肉米糕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这米糕哪里可口了?
没有任何调味,肉也没经过烹调,里头还掺着点怪味。
她知道,那怪味便是自己阿爸在里头下的百草枯,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祈祷自己那老爸下的份量不足致死……
可这又怎么可能?
男人原本就是听了她的话,奔着戚家母女只吃一口就会被毒死的剂量下的毒。
她如今这般吃相,只是没一会便感觉恶心难忍,腹痛不止。
而就在这时,许小黑忽然将一个小药丸捏着,打进了她的嘴里。
这妮子的牙都被打烂了几颗,但却来不及反应,便将药丸和自己的烂牙一起吞入了腹中。
只是一瞬,田桂桂便察觉到自己的身上再无不适,登时便疑惑的瞪大了眸子。
可没等她疑惑,许小黑便冷着脸走了上来,淡声开口:
“便宜你了,吃了我的灵丹,死前还满足了你所谓傍公子的白日梦……”
田桂桂瞧着许小黑忽然将自己按在了地上,随后便听“刺啦”一声,浑身便觉一片凉意。
再然后……
便是难忍的苦痛,以及莫名的欢快了。
对于田桂桂来说,眼前的俊公子虽然是个魔头,但他衣着华贵,长得俊俏。
哪怕待自己没有怜香惜玉,但如今这番,莫不是瞧上了自己的美色?
她原先对眼前许小黑怨恨的紧,可感受着痛楚,心底却忽然泛起了其他的可能……
眼前这男子,莫不是什么心理病态的世家纨绔?
她不敢反抗,亦或者不想反抗,只是脑儿忽然闪过了好似走马灯一般的画面。
自己这便宜父母重男轻女的很。
在自己尚年幼时就逼自己女扮男装,既要自己帮家里干农活,又要自己上学堂考取功名……
他们不懂,念了些书的田桂桂可清楚。
自己身为女子,哪怕再怎么像男儿,也迟早有暴露的那天。
若只是在乡下还好,可真叫自己考了功名,结果在上任的时候被发现是女儿身,那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大乾并非没有女官,只是人家女官有女官的科举,自己去男官那儿凑热闹,那不是死罪么?
偏偏自己怎么和他们说都不信,就硬是固执己见,后头还是气得她以死相逼,才叫二老放弃了春秋大梦,叫她去改考女官。
若是这般还好……
大乾虽是有女官,但大多是给人家世家小姐凑热闹的,民间女子想要考成简直难上加难。
田桂桂是念了些书不假,但大乾这么大,她个还要干农活的民女,又哪里比得过人家正儿八经念书的小姐?
后头二老发现她当不上女官,便又想着叫她讨个好夫婿。
可她念了些书,又小有些美色,寻常的汉子她瞧不上,而阔绰的少爷却又嫌她不够貌美。
这下反而哪里都讨不得好,如今就只好躲在家里当绣娘了。
话虽如此,但二老毕竟是自己的生父生母,她就算心底有些怨恨,但却并未想过动手反抗……
如今瞧着身上之人的俊俏,忽而又觉得许小黑杀的好了。
一时之间,她望着许小黑的眸子都有些迷蒙了……
这公子哥虽然病态是病态了些,但这般看来,莫不是专门过来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缘分吧?
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身子发了烫,原先的痛楚再无,便不由开始打起了配合。
可没等她体会起鱼水,许小黑却是忽然停下了。
“公……公子?”
她忍不住悄悄往许小黑那儿挪了挪,却见许小黑丝毫没有贪恋,径直转身离开。
瞧着对方的背影,田桂桂心中怪异,自觉大起大落,一时间竟是气上了头,瞪着许小黑就要破口大骂:
“你……”
可话音未落,她却忽然觉得喉头肿痛,什么话也说不出,而眼球都好似要爆开一样,随即便两眼一翻,直断了气。
许小黑回头望了望,瞧着对方死状可怖,暗叹这浊气确实骇人,最后只好无奈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火折子。
“原本还想着让咱们将军遗女瞧瞧恶人的死状,不过……那妮子既是心善,想来瞧见了会有所不喜吧?”
许小黑嘀咕着,随后将那火折子点着,丢在了屋子里,随后口吐仙风,不到几息便惹得那火苗跑满了屋子角落。
戚含雪就住在隔壁,火势变大的时候,她自然能瞧得见。
不过以她的性子,放在平时,哪怕这对邻居叫人不喜,她也会尽力去帮帮忙。
可她想起方才莫名浮现在自己耳边的对话,瞧着那火势,手掌却是不由捏了捏:
“死吧……反正你们都想要我去死,那就叫这火将你们烧死罢了!”
……
许小黑离开那儿之后,便开始马不停蹄的往回走。
而对于戚含雪……
他目前只是觉得她这身份日后许是能派上用场,并不打算上来就将人家收入麾下。
所以他只是在祛除浊气的同时,顺便给对方卖了个小人情。
戚含雪能够听到田家三人的对话,自然是许小黑用了术法的缘由。
不过后头发生的事情有违人伦,并不适合叫这妮子听见,所以戚含雪实际上就只听到了自己踏入田家家门之前的话语。
也就是直到田桂桂最后那声嫉妒的嘀咕那儿吧?
至于戚含雪会不会根据这些突然浮现在耳边的声音以及火患而联想到自己……
许小黑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分心别处,一路上顺便折腾了下自己那断掉的手掌。
在回到镇螭关的时候,许小黑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小师妹三人汇合,而是找了处大铁铺,斥重金包下了整个炉房,在里头捣鼓了半天才出来。
再见到小师妹的时候,许小黑已是和约定的时间晚了两天过半了。
“小师兄!你又骗人!”
李嫣然在瞧见许小黑之后,登时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白皙的小拳头如同雨点一般怎么也打不停。
许小黑倒是不恼,只是轻轻托着她的软乎肉,淡笑着望向另外两个妮子:
“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
楚莜原先对许小黑这般不辞而别也有些埋怨,更别说对方回来的时间和李嫣然说的对不上,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担忧和不满。
可在瞧见许小黑回来时好似风尘仆仆的模样,原先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她还记得夏草会吃味,所以在瞧见许小黑的时候便立马忍住了自己的动作,好让夏草上前给许小黑更衣。
既是要换衣服,李嫣然也不好挂在许小黑身上了,只好鼓着腮帮子从对方身上跳了下来。
不过,这女娃娃实在机敏的很。
方才许小黑在捏着她软乎肉的时候,她便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如今跳了下来,便第一时间拉过许小黑的右手。
可捏着手里的感触,哪里是什么宽厚软和的手掌?
李嫣然瞧着手里的玄铁疙瘩,可爱的眉头不由微微一挑。
这拳套做的巧妙,将许小黑的整个手掌包裹,但关节分明,看上去就好像是装了个玄铁手掌一样。
“诶?小师兄去哪里搞来的这等法宝?”
“路上遇着了师尊,拜她所赐才‘讨’过来的。”
“?”
李嫣然心生不对,伸手就要将那手套摘下来。
可任凭她怎么折腾,那手套却好似粘连在许小黑的手上,怎么取也取不下来。
见此,她便不由带起了哭腔,似幽怨又似愧疚的望向了许小黑:
“小师兄……你莫不是又出事了吧?”
楚莜和夏草也不由望了过来,眸中各含关切,看得许小黑都有些不自在。
他顿了顿,随后伸手在那拳套与手腕的连接处捣鼓了几下,便见那拳套被卸了下来。
瞧着里头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断掉了手掌,李嫣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怨怪的拍了拍许小黑的胸膛:
“吓死我了……原来是可以取下来的啊,我还以为小师兄的手被师尊砍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