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过得格外快，快到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悬在他们头上的那把剑。
林霄以为隔三岔五带着李凡去“文得武培”镇一下场子就没事。
李凡白天忙着新场地的事，晚上跟林霄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感觉过得很滋润。
贺胡陈炎的关系也突飞猛进，陈炎时不时就将贺胡给拐走，去过两人世界。
小寒那天，刚好周末，下起了第一场初雪。
李凡没出去，他带着林霄坐在院子里，一起看他们经历的第一场初雪。
看着眼前细若棉絮，洋洋洒洒从天而降的小雪，他的心如同寒冷的天气一样，透骨的冷。
一周前，他在练武时，陡然间感觉到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心知不妙，当天就自己偷偷去了罗医生那里。
两天前，他拿到了血液化验单，罗医生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李凡，从化验结果来看，你的基因确实出现了变化。”罗医生一句话，就将沉浸在幸福生活里的李凡给打懵了。
“不过……”，罗医生停顿了下，“你的化验结果很奇怪！”
他拿起化验底片，又仔细看了几遍，“你这种状况，我从没见过。”
李凡的脑子都是懵的，一直不停“嗡嗡嗡”作响，发病了！他发病了！老天爷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总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得到幸福时，给他重重的一击！
罗医生注意到李凡的异常，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李凡，你听我说，”他看向李凡，指了指化验底片，“你的状况一开始跟你母亲的很像，突变的基因几乎遍布了全身，但是，你又跟她不一样。”
李凡怔怔地看向罗医生，脸上惨白一片。
“你每个突变的基因旁，都伴随着一个不属于你体内的基因，这个外来的基因，将你体内突变的基因朝着一个方向聚拢。”
李凡听不懂罗医生的话，嘶哑着声音问道，“这会怎么样？”
罗医生笑了笑，说道，“这就意味着，你不会出现多种不同的变异跟症状，拿你母亲来说，她出现了舌头突出，脸部变异，腰椎弯曲等各种症状，小爻是一出生就发现症状，我们也是采用抑制剂，将突变基因缩到他的手臂上，保证他其他器官不受影响。”
李凡大概听懂了，也就是说，他不会出现像他母亲那样惨烈的状况，那他……
“从你目前的状况看，这些突变基因都是朝着眼部方向移动，所以，你才会出现眼睛看不见的状况，随着突变基因越来越集中，你的眼睛……”
罗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凡也明白，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会完全看不见。
“但你也不要太灰心！”罗医生又补充了一句，“你的这些外来基因有修复的作用，只是有点慢，需要时间，所以，你也许会面临先失眠，再恢复的状况。”
李凡整个人都傻了！他居然还有恢复的可能！这怎么可能！
“罗医生，你这话是真的？”李凡的声音有些颤抖。
“对，我对你的血液进行第一次化验时，感觉不可思议，于是，第二天，又进行了第二次化验，结果发现，第二次的突变基因数比第一天少了两组！”
罗医生拿起两天的化验底片，放到李凡的眼前，指了指左下角，又指了指右前方。
“你看，这里一组，还有这里一组，这两组突变基因，第一天还是处于变异状态，第二天，就已经恢复正常！”
“这是一个奇迹！”罗医生的惊喜从化验结果出来后，就一直抑制不住，“我想知道，你体内这个外来基因到底是怎么来的？”
罗医生灼灼地看向李凡，“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补药，或者一些奇怪的食物？”
李凡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都是些正常食物！”
罗医生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失望，这种外来基因，多半都是无意识中被侵入，就像人被蛇咬一口，毒素侵入体内，对有的人是致命的，对有些病入膏肓的人，也许就是救命的，这就看个人造化了。
“那你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咬过，或者吸入过某些动物的血液，毒液之类的？”罗医生不死心的又问道。
李凡摇了摇头。
罗医生很失望，他将手里的底片都收好，放进袋子里，递给李凡。
“你这种状况，也不适合用药，这样，你每两周过来做一次检查，我们只要时刻追踪突变基因的位置跟数量就可以了！”
李凡接过罗医生手里的袋子，说了句“谢谢”便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
走出医院，冷风直冲他而来，他忍不住裹住衣服，蹲在了医院的墙边。
他发病了！又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为什么呢？有外来基因在驱赶他体内的突变基因？还在修复那些突变基因？
他体内哪来的外来基因？
他吃过什么特殊的食物吗？无论李凡怎么想，都想不到有什么特殊的食物。
他被什么给咬过吗？没有。
想到这，李凡的脑海里突然炸了起来。
他没被咬过，但他咬过别人！他咬过林霄，还吸了他的血！
李凡的瞳孔剧烈颤抖。
所以，他体内的外来基因，很有可能就是林霄的血！林霄的基因将他变异的基因朝一个地方驱赶，还在不停的修复那些变异基因？
李凡抬手捂住脸，泪水从他的指头缝里渗出。
林霄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自己！
他将自己拉出了深渊！他让自己感受到了阳光，他将自己从角斗场脱身，他给了自己未来的梦想，他还让自己感受到了爱与被爱的感觉，这会，他又让自己的病情得到了缓解。
所以，林霄来这里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自己吗？
李凡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有了答案，推理起其他的事就顺理成章。
难怪第一次见面，林霄那么激动地握住自己的手，一副欣喜万分的模样。
难怪他总往自己身边凑，对他的事那么上心。
难怪他做梦都会出现在角斗场，帮自己一把。
难怪他要先出手对付曹疯子。
难怪他对小爻跟妈妈这么上心。
难怪……
那他对自己现在的心意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来这里的目的？
李凡的心揪成了一团，他想告诉自己，林霄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可一想到林霄在还没喜欢自己前，就已经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他心里又有些没底。
冷风吹了快一个小时，李凡也没能想明白。
回到家，林霄还没放学，他第一时间去了楼上，撩开了小爻的胳膊。
许是经常看的缘故，所以，不仔细回想，还真的很难发现小爻胳膊的变化。
李凡仔细回想了下几个月前的状况，再对比现在，他才发现，小爻的胳膊有多大的变化。
原本跟枯树一般的胳膊，已经变得光滑了不少，原先被控制住的地方，已经朝下修复了一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研究，还是能察觉出一点不同。
李凡没有问小爻任何问题，而是抬眼看了下林妍。
林妍也看着他。
李凡帮李爻整理好衣服，说了句，“好了，小爻继续玩吧！”随后示意林妍跟他走。
站在楼梯口，李凡看向林妍。
“林霄喂小爻血了？”李凡的话是问话，表情却是肯定。
林妍点了点头。
“多久了？”李凡又问了一句。
林妍想了想，举起三个手指头。
“呵呵，居然已经三个月了！”李凡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意味。
李凡想起某天夜里，林霄偷偷起床，上楼查看李爻的状况。
应该就是那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血对小爻有影响，只是不确定作用是好还是坏，所以才那么紧张。
看见林妍的模样，李凡心里忍不住哼了两声，真是一对好兄妹，完全将他们两兄弟瞒得死死的。
林妍见李凡瞪了她一眼，脑袋缩了缩。
“林霄是不是还让你时刻关注小爻的状况，一有状况就通知他！”李凡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林妍的脸色一滞，眨巴了下眼，最后微微点了点头。
李凡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林妍的脑袋。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别跟林霄说。”
林妍又点了点头，眼神中也是无奈。无论是林霄，还是李凡，让她做的事，都是瞒着对方，她年纪虽小，但也明白，这样似乎不太好。
“没事，去玩吧！”李凡朝林妍挥了挥手，随后下了楼。
知道自己的眼睛也许很快就会失明，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到林霄，他也许还会觉得，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万幸，可如今，有林霄了，他只要一想到，会有一天只能听到林霄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脸，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一个人坐在客厅发愣了好一会。
时间不多了，他要抓紧跟林霄相处的每分每秒。
李凡拿起手机，给曾俊打了个电话，将新场地的事安排了下，并将后续的事也交给了他。
曾俊也没有问为什么，从李凡第一次救下关伟云开始，他就已经决定，他的余生都会听李凡的安排，何况，林霄还彻彻底底将温九给解决了，让关伟云真正地得到了救赎。
那天晚上，李凡在学校门口接到林霄的那一刻，便将林霄紧紧地箍在怀里。
他没有说话，却又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林霄从李凡那恨不得将他勒进身体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李凡的异常。
可无论他怎么问，李凡都没有说什么。
只是那晚，李凡破天荒地让林霄帮了他一次又一次，似乎只有从那样亲密的举动里，才能体会到林霄的爱，才能让他相信，林霄是爱他的。
……
林霄微微侧头，嘴唇擦过李凡搁在他肩膀上的脸。
这两天，李凡很黏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即使他只是上个厕所，李凡都会守在门口。
目光几乎是钉在了他的身上，似乎害怕他一眨眼就不见了。
李凡出现了严重的不安全感！为什么呢？林霄有些不明白。
他们俩明明已经亲密到就差最后一步了，为什么李凡会突然间倒退到比一开始还不安的地步？他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霄私下问过陈炎，陈炎也是一头雾水，他最近忙着新场地课桌采买的事，基本在外面，跟李凡接触的不多，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林霄又问了下曾俊，曾俊只是沉默了一下，便否认了，他没有告诉林霄，两天前李凡那个奇怪的电话，既然李凡不想说，他也不便说。
“凡哥！”林霄在李凡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李凡抱着林霄的手收了收，随后也转了下脑袋，对着林霄红润润的嘴唇啄了一下。
林霄不甘示弱，追上李凡离开的唇，也啄了一下。
你来我往好一会，最后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吻得难舍难分，气喘吁吁，粗重的呼吸缠绕着彼此。
两人的手都不停地在对方的背上摩挲着，用力着，都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
直到堪堪失控之际，两人才分开，埋首于对方的脖颈处，喘着粗气。
象征着第一次纯洁爱情的初雪，见证了两人之间浓浓的情意。
和爱的人一起看初雪，会一直幸福下去。
这是林霄的希望，也是李凡的执着。
“霄！”李凡趴在林霄的脖颈处，热气喷在林霄裸露的脖子上。
霄，不要骗我，我是这么喜欢你，这么爱你，你一定一定不要骗我，否则……
李凡的心里默默地念叨。
“嗯？”林霄晕晕乎乎的脑袋听到李凡喊他，低低地应了一句。
林霄不知道此时此刻李凡在纠结什么，他只感觉到李凡似乎在害怕什么，他伸手紧紧抱住李凡，想用行动告诉李凡，我在呢！一直在！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不久后的林霄，一定会选择回到今天。
他要明明确确告诉李凡，他爱他。
不是因为什么任务，也不是因为害怕白虎大神黑化，不是因为佛祖的指示，更不是因为他想活下去，而仅仅是因为，他是李凡，他爱此时此刻的李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