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后,彤儿去厨房中下了碗热面,等到那老大夫洗漱干净,换好衣裳之时,她捧着热面前来。
君卿先前有吩咐,她可以单独与这人接触,守卫自然不会拦她。
彤儿将热面放下,这才看着缩在角落中的老人,温柔开口:“胡伯父,我是彤儿,是文嫣姐姐的朋友。”
一听见文嫣二字,原本还没有反应的人立刻扑了上来,他抓住彤儿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她:“嫣儿在哪?我女儿在哪!”
彤儿想要挤出一抹笑来,可是此刻却怎样也笑不出来了,她眼泪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这人如今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心心念念的却还是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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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时辰后,三人回到了府衙中,只歇了会儿,顾长飞便吩咐万武,准备升堂之事。
这时,听闻三人回来了,彤儿便扶着那老大夫前来。
一见了三人,那老大夫立刻便跪下,双目含泪开口:“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他这一年多来确实过得浑浑噩噩,可却时刻挂念着自己的女儿,如今听彤儿提起,那早已走失的神志,也在瞬间回神。
见他如此模样,几人便知他这是想起来了。
顾长飞忙道:“起来吧,你放心将一切从实说来,你若有冤,本官定然会为你申冤做主。”
“是,大人容禀,草民名唤胡祥,本是安寿堂的大夫。
一年前,谭华看中小女姿色,曾派遣谭府管家上门提亲,逼迫草民将小女嫁他为妾,草民一怒之下将其轰出。
岂料他们怀恨在心,买通前来看病之人,用计将草民陷入牢中,以此来逼迫小女就范。
草民听闻..听闻小女已..已然遭了谭华迫害,求大人为草民做主,为我女儿申冤!”
胡祥并没有起身,他说完将头重重磕下,双目一片赤红。
方才听闻女儿已经离世的消息,他悲痛欲绝,若不是想要求个公道,为女儿复仇的信念在支撑着,恐怕他此时早已随自家女儿去了。
胡祥所说之事与彤儿口中的并无差别,顾长飞面色沉下来,身为父母官却能做出此事,天辰有这样的官员,简直就是耻辱。
他当下便命令万武带人去将谭华提上来。
而他们几人则是移步公堂。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但是因为他要夜审谭华的消息早已传出,还是有诸多百姓在堂下围观的。
顾长飞来的匆忙,而且还是为私事来的,哪里会想着带上官服。
因此今日审问,他一身常服便上了堂。
如此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如今情况紧急,也只能如此特殊处理了。
谭华被带过来之时自然是一脸不服,他人虽跪下了,却直视堂上的顾长飞道:“想必您便是顾大人吧,即便是下官有罪,也应该上报御史台,由陛下定夺,而不是您等私自审问!”
他这话所言非虚,按照规矩来说,此事确实不应由顾长飞管的。
不过顾长飞向来不是个会按规矩办事的人,此事若是上报回去,等皇帝的旨意下来,免不了又是几日。
他可没有时间在此地耽搁。
顾长飞将惊堂木一拍,冷声喝道:“你说的对,此事本不该由本官过问。
然而你莫要忘了,此地乃属于京都范围,若有命案,本官身担大理寺少卿一职,自然是有资格管的!”
谭华一愣,忙道:“顾大人,下官属实是冤枉,下官身为此地京畿令,又怎会做出纵火烧街之事?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他还以为今日审他是因为昨夜的那场大火。
顾长飞面色严肃开口:“来人,传胡祥与彤儿前来!”
猛然听到胡祥这个名字,谭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何人,他只觉得有些耳熟。
等到胡祥到了堂上,与彤儿在他身边一同跪下之时,他这才骤然想起这是何人,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讶来。
也就这片刻的惊讶,并没有逃过在场其他人的眼睛。
顾长飞让那两人起身,再次问他:“谭华,你可识得这两人?”
谭华当下便否认:“不认识,下官从未见过。”
见他否认的如此果断,坐在顾长飞左手下的君卿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讽刺之意。
他自己府中的丫鬟,昨日才见过,难道今日就不识得了不成?
顾长飞再次拍响惊堂木,冷斥道:“满口胡言!你仔细看看,难道你会不识得她?”
说着他一指彤儿,谭华这才马上改口:“这是我府中丫鬟,我自然是认得的,不过昨日,下官已将这丫鬟送给了唐将军,她早已不是我府中人。”
“认识便好,这人状告你强抢其女,逼迫为妾,后又将人活活打死,为你府中丫鬟彤儿亲眼所见,此事你认还是不认?”
随着顾长飞话音落下,谭华心中顿起紧张之感,他未曾料到,当初那事居然被这死丫头看见了。
自然是不能认的,他当即便否认喊冤。
彤儿此时也不怕他了,当着众人的面,她又将当日之事说了一遍。
她提及谭华是让谭福去处理尸体的,想知道她所言是真是假,将谭福叫上来一问便知。
顾长飞当下便传谭福前来。
谭福作夜本就被打了个半死,被丢入牢中后又惊又怕,此刻被带上堂来,整个人都处于惊恐之中。
若是说在场众人,他最怕的莫过于唐刃,唐刃眼神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他立刻便跪下求饶,将谭华指使他放火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见他如此,顾长飞再次拍了拍惊堂木,大声斥道:“谭福,纵火之事稍后再论,本官现有一事问你,你从实说来,也好将功折罪!”
谭福被吓了一激灵,忙点头:“大人,大人我愿意将功折罪,我愿意!”
顾长飞问道: “本官且问你,你可知晓胡文嫣?”
“知道,草民知道,这人是我家老爷抢来的姨娘,被老爷失手打死,人就埋在城外乱葬岗,是小人亲手埋的。”
谭福根本就不考虑,立刻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他纵火一事本就很难活命了,若是有将功折罪的机会,自然是要牢牢的握住。
一见他出来的那一刻,谭华便知道自己完了,整个人瘫了下来。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不会亲手处理,全都是交由这人之手。
这人知道他太多见不得光之事,他此刻只后悔,不该信任这么一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