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是他,君卿便知,即便是巧合也不可能会如此一日之内碰见两次。
他叫住唐戌,自己亲自迎了上去:“这位客官,您是吃茶还是买茶?”
那人却对君卿置之不理,目光看向唐刃:“我要他亲自介绍。”
闻言,君卿脸色沉下来,唐刃牵起君卿,淡声吩咐唐福:“今日早些歇业,你们自行休整。
唐戌,给府里去个信,今晚不必备膳了。”
言罢,他牵着君卿向外走去,从头到尾,都未曾看那人一眼。
唐刃牵着君卿向聚客来走去,只隔了两条街,二人步行便可。
君卿低声同唐刃道:“他是有向而来,所图在你。”
唐刃不用思索便道: “我与他并不相识,他如此明显,想来是有人授意。”
犹豫片刻,君卿还是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传闻同他道:“回京之时,我曾听闻一事。
太子身边有一爱宠,听闻是个哥儿,亦有传闻,此人便是文家哥儿。”
君卿言罢便不再言语,他偏头看向唐刃,只见那人神色如常道:“文太傅本就与太子一路,想来传言不假。”
说到此,他垂下的另一只手却忍不住紧握,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君卿并未注意到唐刃眼中的杀意,他见唐刃并没有往另一个方向想。
自然也就不再提了,毕竟最痛恨之人找了个与自己相似的替身,也着实够让人恶心的。
唐刃装作如常,勾唇笑道:“听闻聚客来的酥鸽是一绝,一会你尝尝,可合胃口。”
君卿轻声颔首: “好。”
“若是喜欢,咱们自家养些鸽子,回头让芸娘学学。”
“好。”
.......
二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聚客来,他们来得早,挑了个靠街的雅间,方便一会品鉴美食时可以欣赏街上的灯火通明。
现烤的酥鸽需要等待,唐刃牵着君卿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腕,皱眉道:“怎还是如此清瘦。”
君卿轻声开口:“哪里清瘦,你定然是看走了眼。”
唐刃与君卿十指相扣,笑道: “须得好好补补才是,不如我们再买个厨娘。”
闻言,君卿无奈道:“那岂不是要吃成个胖子。”
他觉得入京以来,他已然胖了不少。
毕竟每日府中三餐不重复,唐刃吩咐芸娘换着法子给他弄吃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唐刃误会自己是个贪嘴的。
唐刃道: “胖了又如何,我一样喜欢。”
他总觉得君卿太瘦,想他是流落在外,定然是苦了自己。
所以想着法子弥补。
可有些人天生便是如此,尽管食用的再多,也是分毫不长的。
听着二人的浓情蜜语,玫瑰跳下桌子,向窗子走去,随后扒着窗檐向下看。
两人知它懂得分寸,不会暴露自己,也就随它。
直到小二将两人点的佳肴端上来,君卿这才下意识的看向窗子,却发现早已不见了玫瑰的身影。
他心中暗自一惊,唐刃却牵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待小二走后,君卿方问:“玫瑰呢?”
唐刃淡定道: “它是个闲不住的,去玩耍了。”
君卿一听,当下便有些担忧的问道:“它独自怎可行。”
“无碍,它懂得分寸。”
唐刃为君卿夹了块切好的酥鸽,蘸了酱汁喂入他口中。
听唐刃所言,君卿放下心来。
酥脆的鸽子裹着酸甜的酱汁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胃口大开,二人用着膳,一时倒是把玫瑰给忘个干净。
待酒足饭饱后,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玫瑰方才回来。
君卿只当它是去哪里调皮了,同它笑道:“特意给你留的鸽子,已然凉透了。”
玫瑰也不嫌弃,爬上桌子便啃了起来。
两人等它用过后方回府。
深夜,确认君卿熟睡后,唐刃不动声色起身。
待他出了房门,玫瑰正等在院中。
它见唐刃出来,分出一枝藤蔓缠绕在他的小指之上。
随后自己钻入君卿房中,它今日可是正大光明。
唐刃不走正门,直接翻墙而出。
他小指上的藤蔓一路为他指引,引着他从文府后院的院墙翻了进去,一路找到文家哥儿的院子。
待进了屋内,只见层层床缦之后正躺着白日所见之人。
闻着屋内浓郁的药味,唐刃皱眉,白日里他观这人生龙活虎的,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那人,入目是一张与君卿三分相似的脸。
可唐刃却一眼看出,这张脸有些古怪。
他将手下的匕首抵在那人脖颈之上,待那人醒来后,方哑声道:“不许叫,否则杀了你。”
文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僵在床上。
他以为是遇到劫色的,结果那人却道:“你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文鸳瞪大双眼,眼中闪过震惊。
唐刃一看,便知自己猜对了。
这人从前果然不长这样,他不过是随意一诈,便诈了出来。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于是他扯下脸上的布,冷声问他:“今日为何跟踪我们?”
文鸳见是他,反倒是没有那么恐惧了,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来:“是你。”
唐刃手下用力,文鸳的脖颈瞬间便是一道血痕。
他的笑僵在脸上,这人对他当真是有杀意的。
一瞬间,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唐刃冷声道:“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只给你三个数,三、说不说!”
文鸳脸色煞白,他知道唐刃不是在开玩笑,这人当真是想杀他,一瞬间恐惧占据心里,他下意识便开口:“是太子派我前去勾引你。”
唐刃闻言,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古怪,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
像是怕他不信一般,文鸳继续补充:“是真的,太子看上了你身边的那个哥儿,他说你喜欢这样的,命我勾引你。”
他说的自然是实话,不过却也有私心,他一直都知道太子将他当做他人的替身玩物。
可他却是心甘情愿,因为比起做他人的玩物,他更想坐上太子妃之位。
只不过是身形相似,萧怀煜便选中了他。
而他这张脸也是萧怀煜命人给他下了可改容换貌的蛊虫。
只可惜他受尽痛楚,却也不过是三成相识。
他原本以为萧怀煜心上那人已死,凭借着这三分相似,他必然也能混个侧妃,将来入主后宫。
可惜那人未死,他一朝从替身沦为勾引他人的工具。
他此时说出来,只不过是不甘心沦为工具罢了。
唐刃问出后,自然不会同他废话,他当下掰开文鸳的嘴,小指上的藤蔓便顺势飞了进去。
文鸳惊恐的瞪大双眼,方才不知是什么东西,从他嗓子里爬了进去。
唐刃松手,他便捂着脖子,试图咳嗽,唐刃却手上一紧,掐着他的脖子道:“从今日起,你为我做事,否则。”
余下的话唐刃刻意未说,文鸳也明白。
再怎样他也是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小哥儿,此刻彻底被吓住,眼中含着泪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唐刃却放开他,冷声丢下一句:“不听话便要你命的东西。”
他说罢径直离开, 文鸳不停的抠着嗓子,可却不敢叫出声来。
唐刃顺着来时路返回,他给文鸳吃的只不过是玫瑰的藤蔓,离了本体两个时辰便只是枯枝。
不过那玩意钻了进去,定然会好一番折腾。
文鸳往后自然是对自己体内有致命的异物一事深信不疑。
唐刃悄无声息从文府离开,自然不知文鸳痛苦的捂着肚子,却不敢声张,硬生生的忍了一个多时辰。
他不受父亲喜爱,生来便只是用来交易的工具,就连住所都是在偏院,素来冷冷清清的。
萧怀煜也只当他是替身,又怎么会允许他诞下子嗣。
每次事毕,皆会命他服下避子的汤药,可偏偏一次疏忽,他便中了招。
他知道此事若是被萧怀煜发现,定然不会饶他。
为了活命,他只能狠心一副猛药下去,也因此伤了身子。
这个秘密若是被家族知晓,一个不能生的哥儿,唯一的价值便只能是那些老东西的玩物。
即便是要以色侍人,他也要做最尊贵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