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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用过晚膳后,便回了后院,唐刃这时主动开口:“你住主屋。”

随后他又指了指东边厢房:“我住在此处便可。”

闻言,君卿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点头:“好。”

他以为换了地方,这人会提出与他同住。

毕竟这人日日对他动手动脚,有些反应是肉眼可见,便是他装作不懂,也无法忽视的。

他是医者,对于此道之事,本就比旁人要了解的早些。

不过如此也好,他知晓这人有时忍的辛苦,若是当真向他提及此事,他还要想个法子拒绝。

于他而言,两人尚未成亲,便是无名无份,绝不可有越界之举。

他有如此想法,刚好与唐刃不谋而合。

两人虽然未说明,倒是也避免了这一窘迫之境。

唐刃从进来起目光便打量着院子,因此未注意到君卿方才眼中的惊讶。

他还是觉得此地过小,花园是建不得的,弄个秋千给小大夫玩玩倒挺好。

此时后院只有他们两人,那母子三人是住在前院耳房的,隔着一整个前厅后院,两人若不传召,自然不敢轻易过来。

于是君卿便将玫瑰放了出来,让它坐在自己肩头,带着它在屋中打量一番,询问道:“玫瑰喜欢住在哪儿?”

结果玫瑰却抱着他的脖子,意思很是明显,它想同君卿住在一块儿。

唐刃见此黑下脸来,他将玫瑰拎了下来,十分随意的揣入怀中。

随后牵着起君卿:“今日忙碌一天了,应当早些休息。”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顺手为君卿解下发簪。

如墨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

玫瑰在唐刃胸口拼命想要往外爬,接收到他的警告后方老实下来。

长发未曾遮挡住君卿的容颜,唐刃指腹摩挲着他脸上的黑色斑块,随后低头在君卿唇上轻触片刻,低声道:“再等等,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不再有任何遮掩。”

君卿嘴角含笑点头:“好。”

.......

次日,君卿醒来之时,府中已不见唐刃的身影,他一早便要去金翎司点卯,走时并未惊醒君卿。

君卿也不习惯他人伺候,自行收拾妥当后,他方打开房门。

只是当他目光接触到院中的一处时,瞬间迸发出一缕惊异之色,随后便是欢喜。

只见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秋千,且看这样子,竟与玫瑰一模一样。

若不是此时玫瑰正坐在自己肩头,君卿还以为唐刃是将玫瑰做成了秋千。

玫瑰打了个哈欠,抱着君卿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委屈的哼啍几声。

它想说唐刃逼着它用自身的藤蔓做成秋千。

君卿却误以为它是为唐刃传达心意,微羞笑道:“他也不嫌麻烦,这秋千扎起来必然是费功夫,想来一夜未睡。”

想到这,君卿不免又有些心疼了。

玫瑰听了,再次哼唧起来。

奈何君卿听不懂它的话语,自然也不知道这秋千是它自己辛苦一夜,操控着藤蔓编织而成。

虽说是唐刃的主意,可那人夜里睡得香甜,哪里插手过。

君卿走到秋千面前,动作轻柔的坐了上去,他脚尖点地,随意地摇晃了几下,确实惬意。

此刻虽然坐着舒服,他也并未多待,很快便起身去了前院,寻到芸娘吩咐于她,让她动身随自己去趟集市。

想到唐刃一夜未眠,他便心疼的紧,自然是要去买些好东西与他补补。

二人出了府门,仅靠双腿一路走到集市,此时时辰尚早,集市上的菜品多数新鲜。

在芸娘的指点下,君卿买下一只肥美的母鸡,又去药店买了支野山参。

山参母鸡汤,自然是极补的。

二人手中不缺银子,于吃食方面也讲究。

看着今日的河虾不错,君卿便买了两斤,回头清水灼了,想来也是鲜美。

又买了些素菜,他方从集市离开。

他是临时起意出府的,因此并未用早膳,此刻倒是觉得腹中饥饿,索性便直接让芸娘先行回去,而他则是去了一家从前常常会去的胡饼店。

只是他未曾料到,竟会在此处遇见林文谦。

二人索性便同在一桌用食。

此时胡饼店中人并不多,两人又选择了靠近角落的桌子。

因此他们低声交谈,也无人注意。

林文谦搅动着碗中的羊汤,声音压的极低:“你可知,丽妃已死。”

闻言,君卿同样轻声道:“早有猜测。”

先前宫中丽妃那件事究竟是如何处置的,君卿其实并不知晓。

他这几日也觉得奇怪,皇帝遇险之事倒是传了出来,但是这其中缘故却始终隐瞒,百姓也只知是那野兽忽然发狂。

畜生毕竟是畜生,便是失控也并无稀奇的,因此百姓们最多茶余饭后谈论一二,至于别的,倒是一点风声未传出来。

林文谦将胡饼掰成小块,泡入羊汤之中,他低头浅尝了一口,瞳色幽深道:“那事发生的夜里,丽妃便饮鸩自尽,并非皇帝所赐,而是她自觉无颜以对,方才行了此道。

若问起这其中缘故,倒是耐人寻味,听闻丽妃本是西芜人,与那驯兽师本是一对苦命鸳鸯,二人旧情复燃,才有了当日异兽伤人之事。

后来此事暴露,她自知难逃死罪,便自尽于宫中。

可是她自尽之时已然被囚禁,若无皇帝的旨意,她何处寻来的这鸩毒呢?”

林文谦说罢,用勺子舀起已经泡发的胡饼送入口中。

君卿听他所言,心下思索片刻,他抬起头,却怔愣住,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止住。

几许过后,他方开口:“此事若真,皇帝私底下解决了她,倒也合乎情理,只是只怕此事是有萧怀煜的手笔。”

他会如此说,只因当日萧怀策看向萧怀煜之时,他也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萧怀煜当时眼中的期许,他同样看见。

只是当时未曾深想,后来他细细想来,那人当真是个疯子,竟是想要弑父。

林文谦几乎是一口气将碗里的吃食用尽,他将勺子放下, 从怀中取出一块软帕,随意擦了下嘴后方道:“有一事我尚不明确,待我查清,再通知你。”

他说罢起身,从怀里掏出铜板,付了饭钱便直接离开。

君卿坐在原地,目光看着他留下的空碗若有所思。

几许过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幽幽轻叹了声,只愿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