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唐刃揣测的目光,君卿面上一片坦荡,浅笑走向他:“唐兄为何如此看着我。”
“你早就知道他是谁。”
唐刃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他素来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可今日,他打破了自己素来的习性。
这人早便知道自己会离开此地,所以拒绝他翻修房屋的意见。
这人一直在此地,恐怕等的便是今日。
他为何要如此?
唐刃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人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把一个人剖白扒光的想法,去窥探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君卿抿唇,面上淡笑,心中却微微一叹,瞒不住之事,何必瞒他:“是,我早知他是玘王。”
唐刃直直看着他,再多的疑惑也没有问出口,他只问道:“你与我说的姓名,可有假?”
这人身上既藏着秘密,自然不会轻易告诉他,问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的,一点一点将它扒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至少要知道,能让他这样感兴趣的人,究竟是何姓名。
“我姓甚名谁,重要吗?”
君卿笑意未消,却冷了下来,他仰头看着居高临下质问自己之人,不过短短半月,这人再好,也只是外人罢了。
这人骤然变冷的眼神,让唐刃很是不爽,他心间烦闷,从廊檐上走下来,两人相对而立,不过步余。
他低声开口:“重要,我至少要知道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究竟是何姓名。”
朋友两字从他口中吐出,咬的极为重,足以看出他眼中的认真。
君卿看着他半晌,幽幽才道:“你既视我为友,我亦如此,知晓我的姓名不是好事,若他日到了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告知。”
听他如此说,唐刃沉默片刻,压下心中不悦之意,轻声开口:“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我视你为至交好友,只盼望你也如此。”
这世上他能承认的朋友并不多,算上姓肖的某人,便只有面前这个。
他和姓肖的也是因为棋逢对手,颇有些惺惺相惜之味。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短,一路上也并肩作战过不少,算得上是一句知己。
但是他对那人可没有一丝不舍,可没有那么多窥探好奇之心。
更不要说能记住他的喜好了。
而面前之人与他相处也不过才短短半月,他不但能记住人家的喜好,甚至愿意打破自己的习惯,定然是把他当做极好的朋友。
唐刃在心里细细琢磨,一番比较,得出结论,他把小大夫当做了很重要的朋友,所以会对朋友的秘密感兴趣是正常的。
却未曾想过,以他素来冷淡的性格,两人相识也不过才短短十多日就成了至交听着颇为好笑。
听他如此赤诚之言,反倒让君卿愧疚满怀。
初始,他只是看中唐刃会武,私心提及雇佣一事,后来唐刃答应于他,他便想带唐刃入京,只是把人当做可用之人来看的。
可如今随着两人相处越发之久,这人是真心将他当做好友看待,他心中不免生出一丝退意,不愿再将唐刃拉入他的这趟浑水之中。
君卿心知他们二人若只是普通雇佣关系,唐刃随时可抽身离开,可若是当真成了好友,这人仁义,定然不会弃他于不顾。
想到此,君卿长叹一声:“唐兄如此直言,我便也不瞒唐兄,我所做之事危险重重,思来想去,唐兄若是随我一同,必定会受我所累,你我二人倒不如别过,各自安生。”
“嗯?”
唐刃面上一紧,他不过是问问而已,这人怎么就不带他玩了?
早知道不如不问。
君卿见他一脸凝重,柔声道:“我言尽如此,先前说好同行之事,唐兄便当个玩笑,日后我离开,这处小院便留于唐兄作主。”
他是真心觉得不应该拉这人去趟这一池浑水的,他复仇一事,若是成了便好,若是不成,只能拿命相搏,他自己丢了命倒是没关系,总不能连累他人。
想了想,唐刃伸手,在君卿反应过来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说好就不能反悔,日后我不问便是。”
他说罢不给君卿反驳的机会,转身便走向厨房,还有二十斤的茶叶等着他忙活呢。
君卿看着唐刃的背影抿唇,眼中一片纠结,可惜他们相识的时机不对,注定是做不成朋友的。
片刻后,他驱逐出脑海中的惋惜之色,面色如常的走进厨房内,茶叶他虽不会炒制,添柴烧火还是会的。
采来的茶叶要趁新鲜炒制成茶,两人一夜未歇,忙活到晨光破晓方停下。
两人忙碌之时,刻意没有再提及先前之事。
只谈论店铺的规划与细节,先前那一丝不愉之事被他们刻意忘记忽略。
一夜未眠,君卿小歇了两个时辰,起身便看见唐刃上山砍了一堆竹子,制成了竹筒,用来装点茶叶之用。
那二十斤茶叶炒出来的干茶也不过才五斤有余,却也够用了。
这五斤也只是个引子,如此珍贵之物,自然要供不应求才好。
随意都能买,那不就成了烂大街之物。
二人知晓此茶一旦问世,必定会引来他人争抢,所以决定限量供应。
如此才能抬上价格,赚足银俩。
这主意还是唐刃出的,他见过有人用这个法子,所以便学以致用。
要说这两人也是够抠,连个牌匾都懒得花钱去做,他们直接山上砍了树,由唐刃亲手劈成大小合适的木块,君卿提笔写上【唐家茶肆】四字,简陋而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