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要去裴珩的外祖家吃晚饭。
苏璃一觉醒来云鬓散乱,衣服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光着背被裴珩搂在怀里。
“哎呀!什么时辰了?”
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苏璃赶紧催着裴珩起身。
“快起来,该迟到了。”
裴珩单手支着脑袋吃吃笑着,看着手忙脚乱的苏璃道:
“不着急,去得早了还要费神同他们周旋。反正我是病人,踩着饭点过去没人敢说我什么。”
苏璃忙着穿衣服,看看自己一塌糊涂的妆容少不得又叫颂枝颂桃进来帮她重新梳头上妆。
哎,实在美色误人啊!
面对裴珩这个尤物,她是一点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心甘情愿的沉沦啊。
她看着镜子里的裴珩道:
“你也太双标了。今日去永安侯府,你可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催三催四的就怕出门晚了。”
裴珩行伍出身,军营里什么苦日子都过过,平日里根本不用人伺候。
等苏璃收拾停当出来坐在妆镜前准备梳头上妆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干脆拄着拐坐到苏璃身边,一边把玩她的胭脂水粉一边道:
“那能一样嘛?永安侯府是你娘家,那就是我家,齐国公府虽是我母亲的娘家,可自从小温氏嫁给我父亲做了续弦后,我就同他们不亲了。”
说着,还拿着一支华丽精致的金簪在苏璃的鬓边比划,一会儿又拿起另一支。过一会儿又拿着苏璃的粉扑子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擦点粉,好好一张脸搞得鬼气森森的,想吓死谁啊?
“别玩了。”苏璃一把夺过,扔了块帕子给他自己擦脸。
颂枝和颂桃手又巧又快,麻溜的就重新梳好了发髻。正要给苏璃上妆,裴珩却已经拿起了眉笔,自告奋勇的要给苏璃画眉。
“那!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舅舅家的人不亲近。”
“对,不用太亲近,过得去就行了。”
裴珩面容一本正经,蹙眉认真地给苏璃画眉,画了一边还后退了一点认真欣赏了一下,赞许的点点头,又开始画另一边。
“对了,母亲说想把许箐表姐的婚事尽快定下来,免得到时候夜长梦多。”
“哦。”裴珩心不在焉地应着。
其他女人的事情关他何事。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吧。我看沈大人挺不错的,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苏璃是真心觉得沈延清不错,人长的端正气质也好,关键是品行好。
考功司捏着多少官员的绩效,关系着他们的晋升,是个有实权位置。但凡沈延清为人不那么正直,都能贪个流油。可他还是坚守本心,做个正直的好官。家里日子过得虽清贫,可腰杆子却是笔挺的。
裴珩眉头跳了跳,酸溜溜道:
“所以,你挺喜欢他?”
“喜欢啊!”苏璃不假思索道,“我看你们在书房聊了那么久,想来你和父亲也很喜欢他,对吧?”
裴珩别别嘴。
阿璃可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避险。喜欢两个字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呢?当初还说喜欢孙中怀那款的。
怎么?自己不比他们帅嘛?
想着,裴珩在镜子里偷看了自己一眼。
咦!鬼气森森的吓死个人!
“沈大人确实不错。朝廷的官员若人人都像他和岳丈那样一心为公,何愁我大启不繁荣昌盛?不过,我看你的许表姐却看不上人家,此事悬。”
裴珩实事求是道。
苏璃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许箐可不是一个肯安安分分接受命运安排的女人。
只能祈祷一切顺利,永安侯府可千万别和靖王扯上关系!
正想着呢,裴珩笑吟吟的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给阿璃画的眉,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夫人天生丽质,真是画什么妆容都好看。为夫出去看看孩子们准备的如何了,你收拾收拾就出来吧。”
说罢,拄着拐杖不急不缓的走了。
苏璃目送他离开,这才转身照镜子。倒要看看裴珩给自己画得如何了。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天啊!镜子里那个张着血盆大口、面颊上两坨高原红,眉毛浓厚得跟杀猪大汉一样的是谁!
石榴姐嘛这不是!
“裴珩!!!!”
苏璃失声尖叫。
一边的颂枝和颂桃早已经憋得肚子疼,这会儿才敢放声笑出来。
门口听到河东狮吼的裴珩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冲着来接应的连城连连摆手:
“快走快走!切莫停留!”
……
重新清洗、重新上妆,终于收拾妥当又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出门时天色都快黑了。
一家四口齐齐整整的出现在齐国公府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要准备开饭了。
苏璃轻飘飘瞅了裴珩一眼。
原来某人是故意的!
真是算无遗策,是一点儿空闲时间都不给别人留。
齐国公留得一把美须,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蔼的样子,见了裴珩就拉着他笑道:
“左盼右盼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裴珩柔弱地躺在轮椅上,虚虚的拱手,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感觉说句话随时会断气一样:
“承蒙舅舅挂怀,裴珩心中有愧。实在是病体缠绵,这才来得晚了一些。还望舅舅、舅母见谅。”
齐国公笑眯眯道:
“珩儿说的什么话,你还记得舅舅能上门来舅舅就已经很是高兴了。走走走,都别在外头待着了,入席开饭。”
齐国公夫人也亲切的招呼苏璃和孩子们入府。
欢哥儿和喜姐儿很自觉地给裴珩推轮椅。上台阶的时候还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齐国公不得不叫四个家仆,抬着裴珩的轮椅上去。
裴珩还一脸歉意转头对齐国公和齐国公夫人道:
“舅舅,舅母,我实在虚弱得很,让舅舅和舅母见笑了。”
齐国公连忙一脸笑意摇头摆手。
扭头就和夫人打起了眉眼官司:
“不是说都好了嘛?怎么还这么虚?看着随时都要挂掉的样子?”
“谁知道啊?你妹妹说他可都好了。”
“无妨,你等会再试探试探……”
齐国公家里也是个大家庭。
今日知道裴珩要来,各院的主子不拘老少男女,全都找了由头挤也要在饭桌上多挤出一个凳子来。
进了饭厅,苏璃一家四口瞬间就被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了。
苏璃顿有化身国宝大熊猫接受众人瞻仰的感觉。
倒是裴珩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歪在轮椅上,朝着众人都点头示意,完了还拉着苏璃咳咳咳几声。
“……”苏璃顿时无语。
这会儿她还能不明白?下午裴珩在房里为何要捣鼓她的粉刷子了。
看他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放在灯光下一看,真是吓死个人啊!
果然一堆不知道谁是谁的亲戚们就开口了:
“外界都传将军已经大好了,今日一见怎么还这般虚弱?面色这般差劲。”
“平日里都喝什么药?看的哪个大夫?”
顿时七嘴八舌的就开始了。
苏璃倒吸一口冷气,这七大姑八大姨的哪里应酬得完?难怪裴珩磨磨蹭蹭的,直到饭点了才上门。
偷偷看了裴珩一眼,眼中充满了赞许。
明智啊!
而裴珩喉咙底发出几声嗬嗬声,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很明显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苏璃赶紧接上道:
“夫君病体沉疴,哪里就好得那么快了。外头都是误传,误传!诸位,夫君虚弱精力不济,还是都快别问了。”
欢哥儿及时地接上,扶着裴珩的手道:
“父亲,大夫说了您不能久坐,这一路马车过来可累着了?要不要找个地方躺下歇一歇?”
喜姐儿更配合,糯糯道:“喜姐儿给父亲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