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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帝一听就乐了。

还从来没有哪个奶娃娃喊他老爷爷的。尤其是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

他顿时童心大起,也一屁股坐在轮椅上,道:

“小顺子,推老爷我上去。”

顺大监赶紧在后头推。

江嫔无奈笑笑,眼神却已经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欢哥儿身上。

端午那日,匆匆一见。

从此魂牵梦绕。

没想到今日偶然出宫,居然还能遇见。江嫔心中思绪万千,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只得装作不知,微笑着跟着众人进了酒楼。

一路推到大堂,一阵清凉扑面而来。

只见大堂中央,一个巨大的水系推动转轮,转轮机括带动许多风扇,呼呼的吹着凉风,使得整个酒楼和外头的烈日炎炎宛若冰火两重天。

“这又是什么?”

景德帝再次发问。

这回不用小二回答,谢安就自豪地抢答道:

“这是中央空调。”

“中央空调?”景德帝看着造型繁杂却不失美感的巨大水系,“是何原理?”

这可为难谢安了,他呃呃了半天,转头向欢哥儿求救。

欢哥儿淡淡道:“循环的水系催动机括运转,风扇下面放着冰块,风扇一动,冰块的凉意就随风飘散到酒楼各处。”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谢安赶紧找补,“老爷爷,这可是盛京城独一家哦,别处看不到的,就连皇帝老子都没有!”

顺大监正要出言阻止,却听景德帝哈哈大笑起来,道:

“果然呢!皇帝老子要是有这么多好宝贝,哪里还会天天想着出宫溜达。”

谢安眨眨眼睛笑道:“老爷爷好眼光!这是我苏姨的店,您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说,我、不,他买单!”

说罢一指欢哥儿。

欢哥儿切的一声转过了头。

慷他人之慨,给你脸了!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头不简单。

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服,长得也老态龙钟,却自带一股威仪。

身边伺候的人面白无须,举手投足之间扭捏作态。

还有他身旁跟着的那个大娘,一进门就盯着自己看,他就偷偷打了一眼,发觉竟是端午宴时,在御花园看到过的那个锄草宫女。

老头的身份呼之欲出。

可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尊敬来。

一想到自己的身世,欢哥儿看老头的眼神还暗暗透着些仇恨。

不过,很快他就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看在别人眼里,他不过是寡言少语,态度冷漠了些罢了。

他见谢安和景德帝打得热乎,倒也没想拦着,因为私心里也想看看,自己这位从未见过的祖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谢安却不知他心里盘算了这么多。对着景德帝大有一种忘年交的感觉,上赶着道:

“老爷爷,苏姨的酒楼奇妙之处可多了,要不要我给您介绍介绍?”

他经常来蹭吃蹭喝,自然熟悉。

“妙哉!妙哉!小兄弟请。”

饶是景德帝见多识广,有些东西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谢安干脆让小二去准备饭菜,自己一边带路,一边介绍。

过了一条长廊,引众人进了一处四面环水的水榭,上书“曲苑风荷”。

推门进去,地上铺着羊毛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主打一个奢侈浪费!

屋里有一种淡淡的高雅的香气,进门后鼻子一凉,整个人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许多。谢安在门侧拉了一下一个杆子,就见四周的窗户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然后不知从哪里还有微微凉风吹来。

四周雨幕落下,水滴落在窗外的荷塘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窗外一片开阔的湖面,岸边荷花开得正盛。

很高雅、很舒爽。

西窗有个屏风,屏风上荷叶田田,落了一副对联:

“四壁藕花,香风入座;

一间水榭,明月满湖。”

字歪歪扭扭的,不知谁写的。

不过对联的意境却很好。

景德帝很好奇就差趴在屏风上看。

不等他问,谢安就道:“这是我姨父写的。”

话语中透着骄傲。

欢哥儿呵一声,父亲什么时候成他小子姨父了。

景德帝一愣,再细看,突然哈哈大笑,他指着那一笔歪歪扭扭像鬼画符的字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他!婉儿,小顺子,你们都过来看看可眼熟?”

江嫔凑近了瞧了又瞧,表示看不懂。

顺大监也跟着摇头。

景德帝急了,挤眉弄眼的悄声提示道:

“就前不久,那折子!折子!”

“哦!”江嫔一拍脑门,道:“瞧奴家这记性,原来竟是裴将军的产业。那么如此说来,这些奇思妙想竟是出自他的夫人苏氏之手了?”

景德帝也一拍脑门,道:“这就对了,难怪叫苏记酒楼了。永安侯这女儿可真是妙哉啊!老爷我都忍不住想要见见了。”

谢安道:“老爷爷,你知道苏姨?那可巧了,我苏姨马上就到。老爷爷,要不咱一边吃一边等啊?我叫谢安,这是裴欢,这是裴喜,来来来,都坐下,别客气。”

说着也不走了,干脆拉着欢哥儿和喜姐儿一起坐下,招呼人上菜。

姓谢?

景德帝想了想,八成就是谢老头家那个三代单传的孙子了。

不过,倒是机灵可爱,

江嫔自是高兴,能跟欢哥儿一桌吃饭。见了喜姐儿更是欢喜,干脆拉着喜姐儿坐自己身边,还亲自给她夹菜。

谢安献宝一般,上一道菜就介绍一遍,把每道菜的精妙之处讲得头头是道。兼之菜肴确实色香味俱全,景德帝是吃得满嘴流油,十分满意。

只有欢哥儿一直淡淡的,偶尔吃片菜叶子,也不说话。

只有谢安说不上来向他求救的时候,他才开一下金口。

但也惜字如金。

江嫔看得心一阵一阵的酸胀,忍不住道:“裴少爷一直都吃的这么少么?”

欢哥儿:“嗯。”

喜姐儿道:“哥哥前些天落水了,才好利索。”

江嫔早就想问这茬了,这会儿刚好有个由头,她爱怜地摸摸喜姐儿的小脸,问欢哥儿:

“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裴少爷为救幼弟,险象环生。如今否极泰来,真是菩萨保佑。”

江嫔在宫里听说此事,心急如焚。

奈何她出不来,也不能派人去看。只得偷偷叫人送了东西到孙府,以孙中怀的名义送上门去。

期间,她日夜在菩萨面前跪求祷告,祈求菩萨保佑,让欢哥儿逢凶化吉,往后余生健健康康、平安喜乐。

欢哥儿听出江嫔话语中对自己的关心,倒是难得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见她一脸慈祥,满眼关切,不像作假,倒也回道:

“多谢夫人关心。小子已经无碍。”

正说话呢,就听苏璃推门进来道:

“几位贵客,小子们无状,打扰贵客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