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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苏璃在外忙碌,裴珩也没闲着。

后日就要断骨重续,他若是能熬过去自然是大喜。

可若是熬不过去……

他自是要为苏璃和孩子们做好准备,不能让他们受苦。

所以,等苏璃一出门,他就让李嬷嬷去松鹤堂请了老夫人过来。

老夫人乍听闻青山院来人请她,吓得一时慌了神,还以为裴珩要死了。当听到李嬷嬷说,世子一切都好,就是想同她说说话,老夫人这才稍稍安心。

匆匆进了青山院,见到床上的裴珩,老夫人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了。

“珩儿!我的珩儿啊!”

望着许久未见的长孙,老夫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老夫人一路走来,看到青山院的一切井井有条,此刻仔细端详裴珩,见他床上、身上都干净整洁,房中也没有任何异味,还面色不错的样子,不禁感叹万千,

“珩儿啊,你娶了一个好妻子啊!”

裴珩躺在床上不能动,示意哑奴抱他起来靠在床边坐着。

“祖母,阿璃很好。孙儿娶了她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孙儿还要谢祖母,将这么好的阿璃送到我身边,让我有生之年还能享几天福。”

“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是个有福气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老夫人想起御医的话,不禁悲从中来。

“祖母,孙儿不知有没有这福气,能和阿璃白头到老了。”

裴珩这话,听得老夫人瞬间泪崩了。

“傻孩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剜祖母的心呢!”

“祖母,今日请您过来孙儿有事相求。”

老夫人哭得哽咽,拉着裴珩的手直摇头。她听裴珩这话茬,分明就是交代后事的节奏啊!

她不想听,不想听啊!

“祖母,我有一些私产,还有我母亲当年的陪嫁不知如今在何处?”

好吧,真的是交代后事。

老夫人哭得都快心梗了。帕子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哽咽道:

“珩儿啊,你放心,你的这些资产都在你母亲那里呢。这些年,都由她替你打理着。”

裴珩皱了皱眉,道:

“祖母,我想把这些都拿回来。”

“拿回来?”

老夫人一愣,哭声也小了些。

“嗯,我想趁着我还在的时候,把这些都拿回来,留给阿璃和两个孩子。万一我走了……她们也需要一些银钱傍身。”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道:

“傻孩子,你母亲宽厚,你难道还怕她将来亏待她们不成?”

裴珩冷笑。

宽厚?

那都是装的吧。

亏待?

那也是肯定的。

别说是苏璃和孩子了,就是他自己,不也是被亏待了三年了嘛?

从小到大这些银钱上的事情他从不上心,小温氏又是自己的亲姨母,资产交给她打理,他再放心不过了。

可现在,他算是彻底看清了小温氏。

表面宽厚,背后恶毒。

拿着他的私产和母亲大温氏的嫁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被她中饱私囊了多少。

这些资产和钱,他定是要拿回来,悉数交给真正爱他、关心他的人。

“祖母,你有所不知——”

裴珩将他这三年遭受的非人待遇一一告诉了老夫人,也将苏璃来了之后所做的一切也告诉了她。

老夫人听后,惊愕得捂不拢嘴。

“你说的这些,可,可都是真的?”

这,这和她看到听到的可完全不一样啊!

“祖母,从前是我耳聋眼盲,轻易信了她。还因为自己的伤病,变得狂暴疯癫,甚至苛待身边人,终日一心求死,却不想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促成的。

她巴不得我早点死。

如此一来,既可霸占我和我母亲的资产,还能让裴彦承袭爵位。”

老夫人目瞪口呆。

可不是这个道理嘛?

她怎么从来没往这里想过。

实在是小温氏装得太好了,一时半会她实在难以相信。

后宅妇人最擅长的莫过于杀人于无形。

可恨!

可恨啊!

可这么一大笔财富要交给苏璃,老夫人又有点犹豫了。

“珩儿,是不是、是不是璃儿跟你说了什么?”

也不无这个可能。

“祖母!”裴珩恨恨的喊了一句,

“阿璃从来没有说过半句,今日之事,我也是瞒着她,等她出门了才叫人来请您的。”

“祖母,我虽病了三年,可脑子没坏!分得出来谁好谁坏!”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祖母知道璃儿是个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可阿璃到底入府时日尚浅,她又还没怀上你的孩子,珩儿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迂腐!

裴珩听老夫人这般说,实在有些无力。

若是可以,他真想扒开老夫人眼睛洗一洗,让她看清小温氏的真面目。

还有,说什么阿璃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就担心她起二心,这是什么逻辑?

阿璃若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选择嫁给他了。

“祖母,我意已决。我的私产一半留给阿璃,另一半并我母亲的嫁妆,全都留给欢哥儿和喜姐儿。”

老夫人见他意志坚定,倒也不再说什么。

“你既已经做了决定,祖母便依了你。”

“多谢祖母。将来有祖母照拂阿璃和两个孩子,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裴珩敛目,这个侯府只有祖母是真心对他的,如今此事也只能仰仗祖母费心了。

只是,这件事情只怕也未必好办。

他虽不知私产加上他母亲的嫁妆到底有多少,但很定是一笔很大的财富,落在小温氏手中这么多年,如今想要拿回来,必定艰难。

老夫人一方面心中哀痛最疼爱的孙儿将死;

一方面又激愤小温氏这三年来如此欺上瞒下、背地里这么折磨裴珩;

另一方面又在盘算着该怎么帮裴珩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一时间也是思绪万千,良久才道:

“珩儿你放心,祖母答应你,必定帮你办成此事。既知小温氏的真面目,将来我也必不会让她欺负了璃儿和两个孩子。”

老夫人跺了跺拐杖。

那个毒妇!

骗得她好苦啊!

回头给她好看!

可裴珩却道:“祖母,小温氏虽这般对我,但我也不愿祖母因此和她伤了情分。祖母只当不知此事,也不必同父亲提起。

另外,拿回资产此事只怕不易。若她推推搡搡不愿交出来,孙儿有句话,还烦请祖母带给她。”

裴珩不想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的事情为难。

毕竟,小温氏把持侯府多年,又素有贤名,将来老夫人还指望着小温氏养老呢。

这彼此之间的面皮还是不要撕碎的好。

而且解决之法,他也早已想好。

“什么话?”

老夫人老泪纵横,理解孙子这么说完全是在为她考虑。

裴珩顿了顿,内心也无比的哀伤。

一家人竟走到了如今地步,是他也未曾想过的。

他定了定心神,一字一句道:

“她若阻挠,祖母只管对她说,我愿主动放弃晋远侯府爵位让给三弟。爵位换我的资产,这笔交易她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