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声起初不是很适应,但是很快就觉得这也没什么。
大哥又不是什么年轻不懂事的人,他若是待得不舒服了肯定也不会委屈自己。
虽然这床小小的,窄窄的。
也不是不能睡。
更不是容不下他。
宋声声也就没再为他操心了。
她自己舒舒服服的躺在病床上,沾上枕头就想睡觉,但是又不是特别困。只能无聊的对着天花板,望着头顶发着呆。
不敢主动的去和大伯哥说话,不过本来他们就没什么话可说的。
等到两瓶水吊完,也将近夜里十点了。
宋声声有些尴尬,她很想上厕所,毕竟刚才喝了很多水,小腹感觉鼓鼓的。
可是,可是有人在,她就不好意思去洗手间。
宋声声就一直忍着,但也快要忍不下去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过了会儿,实在憋不住了,才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大伯哥,我去外面走廊吹吹风。”
傅远还没睡,带了公文过来。
还没处理完。
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一眼,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你都发烧怎么还要去吹风?会越来越严重的。”
宋声声听到好像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第二个出去的理由。
她有些仓促的说:“我就是在这里面待久了,觉得有点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傅远盯着她看了半晌,合上手里的文件,接着就站起来,说:“嗯,那我带你去透透气。”
宋声声摆摆手,小声嗫喏:“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傅远表情严肃:“我不放心。”
宋声声感觉自己要被逼死了,她就想单独出去上个厕所,怎么就那么难了?
宋声声支支吾吾:“大哥,我…我…”
她面露难色,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傅远这种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说的不是实话,结结巴巴的,八成在撒谎。
夜里冷,病房里其实也没有多沉闷。
还不至于要特意出去吹风的地步。
傅远越想表情越凝重,难不成她还要去见什么人?
傅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严肃,这也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不好相处。
“你要出去做什么?”
傅远也没有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问她。
宋声声一下子好像被打懵了,依然是支支吾吾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逼问了。
但是这有什么好质问的?难不成以为她要出去偷人吗?
宋声声抿紧了嘴巴不说话。
傅远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肯放过。
他的目光很锋利,让她觉得躲无可躲。
宋声声接着就听见他又问了一遍:“你要出去做什么?”
她脸上的窘迫都快满出来了。
感觉快要被他凶狠的语气逼得要哭出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大哥,我不做什么。”
傅远压着眉眼,语气严肃:“有什么事你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宋声声快要被憋死了。
她找借口出又出不去,这样被逼问之下也有点熬不住,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了。
她低着头,满脸通红,小声又窘迫地说:“我想去上厕所。”
说完宋声声也不敢抬头,默默的闭紧了嘴巴,装作自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只要她不抬头看,就不会尴尬。
过了会儿。
宋声声听到大伯哥说:“我先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宋声声觉得这样反而好像更尴尬了。
但是她心里确实好受了点。
等人出去,她飞快钻进洗手间里,上了个厕所。
干这件事她总算没有磨磨蹭蹭的,等从里面出来,她犹豫了会儿,没过多久,还是轻轻打开了病房的门,探出个脑袋,看见靠在门边的男人,说了一句:“大哥,我好了。”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继续待在一间病房里。
宋声声上完厕所之后觉得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她继续回到床上,默默盖好被子躺好了。
关灯睡觉之前,还同大伯哥说了句晚安。
傅远同她说话除了嗯字还是嗯字。
窗外的月色被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
宋声声虽然白天睡了很多,但是这个点,硬要她睡觉,她也能睡得着,不至于翻来覆去的都难以入眠。
反而是傅远。
一整晚都没有睡。
他没有困意。
一点儿都没觉得疲倦,大脑甚至无比的精神。
他想这种时候,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了。
风声烈烈,拍在玻璃窗上。
又仿佛不只是风动,他的心也犹如这烈烈的风,不受控制的动摇起来。
一日比一日更甚。
一天比一天煎熬。
一次比一次越界。
可是再怎么样,傅远都清楚,他永远都不可能让她知道分毫。
这暗无天光的情愫。
*
宋声声第二天就能出院了。
医生给她开了不少的药,回去之后还得调理身体,她的体质还是偏弱,得好好养着才行,不然稍有不注意就会感冒风寒。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反反复复的小病也够折腾人的。
宋声声向来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一直都谨遵医嘱,不仅乖乖吃药,也还很努力的给自己进补。
傅城出完任务回来,就把她接回了军区大院去住。
从这之后,他们就很少会傅家这边住。
每次回来,也都是当天来,当晚就回。
傅城也很少再留她一个人在家,去哪儿都带上她,带不了的场合,也会叮嘱傅落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妈妈。
傅落池渐渐大了。
已经是少年模样,能够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傅远每年同她见面、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少,几乎像不相交的平行线。
只是每年的节日,宋声声都能收到大伯哥给的礼物,端午、中秋、春节,偶尔有些时候,哪怕不是节日。
只是大伯哥刚好从国外出差回来。
也会有一份她的小礼物。
日子一长,宋声声对这位大伯哥就不仅只是有敬意和惧意,还有几分小辈对长辈的仰慕和好感。
觉得大哥对她这个弟妹,真是很好很好了。
有时候她也会替大伯哥感觉到遗憾,虽然看着挺高冷严肃的一个人,但是应该是很会疼老婆的,这么多年,竟然孤身到如今。
傅落池都要上大学了。
他还是没有结婚。
宋声声想可能这就是每个人的选择吧。
兴许孤身一人也很自在呢。
这天。
正巧是宋声声的生日。
首都也刚好下了初雪,天气都巧得那么合时宜。
傅落池特意从学校请了假回来陪母亲过生日,傅城也是特意休假,在家陪她。
傅远昨天夜里的飞机,刚从法国出差回来。
待到家里的亲朋好友散去。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的时候。
傅远随手拿出了从法国带回来的礼物,宋声声已经不会觉得惶恐,她笑盈盈的收下,如同这许多年一样,“谢谢大哥。”
对他的只有感谢。
傅远颔了颔首,语气淡淡:“不客气。”
他的目光落在她瘦白的手腕,上面是一块陈旧的女表,表带纤细,衬得她的手腕也很纤细。
这只表,她已经戴了很多年了。
可惜了。
这并不是当年他给她买的那只手表。
他就像那只永远没有被她佩戴过的手表一样。
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很多人,哪怕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曾经是他的未婚妻。
只是。
只是。
哪怕克制如傅远,也还是会不甘心。
如果能早点遇见她就好了。
如果没有那些变故就好了。
如果她还是他的未婚妻就好了。
(傅远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