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时间,刘海中变得老实了许多。
不知是那日王主任与他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琢磨憋着坏,等待机会。总归,让阎庆俞在南锣鼓巷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安生了不少。
人民大学。
当初课题结束休息的日子早已过去,当自家老师撞开实验室屋门时,阎庆俞正趴在离心机上打盹。期刊清样\"啪\"地拍在实验台上,震得烧杯里的培养液直晃荡。
\"臭小子!\"
张景坤的眼睛滑到鼻尖,\"你小子怎么还在睡?《科学新闻》八月刊样刊!咱们的论文通过啦!\"
阎庆俞被这清脆的响声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次不用再改?”
张景坤将样刊推到阎庆俞面前,手指头戳着论文标题下烫金的作者名,很是宝贝的笑道,“样刊都出来了,还改个屁,咱们通过来!”
孙业同早已回了自己的实验室,样刊寄回是张景坤去部里拿的,虽然已经派人去通知他,可从他那边过来,也得需要一些时间。
“老师,我看看!”
阎庆俞还没有说话,张书泽一脸兴奋的从旁边跳了过来。
这次他沾了阎庆俞的光,署名总算不再是人民大学xx实验室全体研究员了。
看在他勤勤恳恳帮着阎庆俞的份,自家老师与孙老可怜他,赏了个第六作者的头衔。
虽说这名字从前面数比较靠后,可从后面看,可是第一位呢!
张书泽兴冲冲的接过自家老师递过来的样刊,迅速的查看着目录,寻找着他们这一篇论文。
张景坤没再搭理张书泽,谁都有第一次,自己年轻时在漂亮国写的论文发表,也如同他如今这般模样。
“怎么样,丙烯纤维水泥基复合材料的抗塑性干缩开裂性这个课题算正式的结束了,下一份课题准备研究什么?”
张景坤笑眯眯的看着阎庆俞,“要不然看看咱的航空航天材料?课题方向随便你选,还是以你的兴趣为主。”
阎庆俞抬头看着自己老师那一脸和煦的模样,微微撇了撇嘴,“暂时还没想好。”
自家老师的想法几乎都写在脸上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怕自己被孙老借走,一去不回嘛,自己又没这个打算。
再说了,再跟着他们研究课题,自己想两年毕业的想法恐怕就得泡汤了。
今年事儿不少,掰着手指头数他都感觉日子有些不够,哪里还会再掺和这些,当即摇了摇头,“我想着,还是先把毕业证拿了再说。”
“毕业证着啥急。”
张景坤眼中一急,“研究员都以课题为主,学业为辅,只上课是没有办法将知识串起来的,理论永远需要实验去论证,才能得到正确的解。”
“那是正常4年制的学生。”
阎庆俞反驳道,“我就两年时间,这晃晃悠悠一年多过去了,我这进度才刚到大三,今年5月份估摸着还得结婚,房子还没置办妥当,一堆事儿呢,能正常毕业都烧高香得。”
\"结婚?你小子才多大!\"
张景坤神色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毛还没长齐,着急啥。”
“这话你得跟我姨说。”
阎庆俞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回道,“日子都定好了,结婚的东西倒是都置办妥当,在这件事儿上,就差我那房子,重新修葺一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胡闹。”
张景坤一脸正色,
“男儿当先以事业为重,怎么能陷入儿女情长的漩涡里?一结婚,就有了牵绊,如何还能静下心来做事儿?尤其是那些事多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只会影响我们做实验的速度!”
“嚯,这么严重!”
张景坤话音刚落,实验室门口,孙业同从外面走了进来。
得到张景坤的信儿,他便放下手头的工作,快步往过赶,到底是年纪大了,走这么一会都感觉有些遄,嗓子里有些发干。
“去去,没你啥事儿。”
张景坤没好气的摆了摆手,眼镜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烦躁。
就这个老头,着实让人心烦。要不是他成天惦记着自家徒弟,也不至于现在就想让阎庆俞先开个课题。
怕就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样刊呢?”
孙业同倚着门框,平缓了一下呼吸,这才开口问道。
张书泽正与其他几个研究员一脸喜色的看着他们那篇论文,孙业同要,自然不敢不给,依依不舍的将样刊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表情。”
孙业同看着张书泽那留恋的神态,顿时一把将样刊抢了过去,嫌弃的说道,“一个第六作者,看把你兴奋的,这才哪到哪!有这嘚瑟的功夫,还不如自己去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自己发现个课题,做第一作者不香?”
张书泽才不搭理他,孙业同的嘴臭是出了名的,向来是个耿直不受待见的老头。
可人家的级别的资历放在那里,对于他们这些初级研究员来说,孙业同就是近地领域的魔王,他们哪里敢炸刺,只能是嘟了嘟嘴,一脸不乐意的嘟囔,“我得有那个能耐才行。”
“对了,庆俞,这个给你。”
孙业同接过样刊,将胳膊下夹着的一个档案袋递了过去。
“这是啥?”
阎庆俞起身接了过来,边拆边抬头好奇的问。
“你级别的红头文件。”
孙业同低着头看着手上的8月样刊,\"编办指标下来了!正科级研究岗,明天就填考察表!\"
阎庆俞顿时脸上一喜,眼中绽放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笑容瞬间在脸上铺展开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纵然之前就有过猜测,他的档案定级,大概率会是正科,但当事儿定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这突如其来的兴奋。
抹了把嘴角哈喇子,\"孙老,我这年纪会不会...\"
\"年纪?你说你年纪小了点?没事,小点就咋了?\"
孙业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下全国都缺人才,老温他们研究所还有二十一岁就当项目组长的呢!你这也不算最年轻的……\"
实验室里皆大欢喜,吴玉章的办公室,此刻却是冷如冰窖。
\"我反对!\"
副校长程利一把拉开吴玉章对面的椅子,攥着钢笔往花名册上画圈,\"学生进编制,这是要捅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