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一路小跑来到杜云家中。
此时杜云正在打游戏,寸头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打游戏?
但又想到自己现在只能暂时借住在杜云家中,只能摆出讨好的态度,“在打什么游戏?这么有意思?”
“就是之前直播没打完的游戏。”杜云没说自己准备在游戏里找线索,只是坐在电竞椅上回头,“你不待在自己家里,来找我是要说什么?”
“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东西。”寸头说,“我俩以前在学校见过。”
“我们一个校区的当然见过。”杜云一副“你大老远来就说这个”的表情,“我还当什么稀奇的呢。”
“我俩不仅见过,我们宿舍还是在一栋楼里。”
“对……一栋楼。”
寸头下意识重复着,他看着杜云,“你和竹竿,不是,谢清度关系怎么样?”
“还行?”杜云说,他上下打量寸头,“你是想起我们上学时的事情了?”
“一点点,就一点点。”寸头比划了一个手势,“就这么多。”
他看着杜云,“你先说,你和谢清度关系怎么样?”
“你不是也想起来你和竹竿以前认识?”
“你怎么想起来的?”寸头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我在家里找到了校园卡,还看了我以前的直播切片。”杜云说,“发现我俩以前认识,他经常帮我跑腿。”
这部分信息,杜云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的余光一直盯着屏幕一角最小化的语音对话框,寸头来之前他就已经拨通了晏浔的语音通话,此时晏浔正在另一边安静地听着他和寸头的对话。
“经常跑腿……”寸头重复着这句话,“你还知道什么?”
“怎么一直是你问我?”杜云语气有点不悦,“我都和你说了这些信息,你难道不说点你发现的?”
寸头抹了一把脸,“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抽中了这种人设。”
他对杜云说,“我发现我在上学时,一直看谢清度不顺眼,没少打压欺负他。”
“什么特地把他关在门外的事情没少干。”寸头说,“窝草,我这角色设定还真不是人。”
“然后呢?你找我忏悔来了?”杜云问,“我又不是谢清度,你忏悔应该去找本人。”
“你是不是以为我欺负谢清度,是看他穷,再加上父母双亡没人撑腰,才这么嚣张?”
“不是吗?”杜云问,“反正我记忆里,你有恃无恐。”
“不是。”寸头立即反驳。
“你看群里的消息,应该能看出方烁说的大师,是我的亲戚。”
寸头大概也是六神无主,只想找个人商量,此时也管不了杜云会不会知道自己家中的秘密,只是紧张地绞着手说,“我和我这个亲戚关系不错。”
“他无儿无女据说先天残疾,所以对我挺好。”
“那天开学也是他送我来的。”
“他到了宿舍看到谢清度,表情就有些不对劲。”寸头回忆着脑袋里出现的那些画面,“中午在包间吃饭时,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对我说小孩别管太多。”
“但最后临走前,还是对我说防着点谢清度。”
“我问原因,他让我别问。”
“我最开始听他这么说,还以为谢清度有什么来头,后面知道他无父无母家里也没什么钱,还要申请贫困补助,我就没拿他当回事。”
杜云,“所以你就欺负谢清度了?”
“你不知道!”寸头此时声音大了起来,“他每次总拿那种阴恻恻地眼神看我们。”
“而且平时在宿舍里不说话,和鬼一样。”大概是被记忆影响了,寸头的情绪也变得不太稳定,好半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这又不是我的记忆。”他奇怪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如此激动,寸头摸着自己的脑袋,“难道我被记忆影响了?”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寸头对杜云说,“之后我又去问了我那个大师亲戚,他才跟我说,他以前接手了一个生意。”
“那个生意是帮人夺走气运改名的。”
“但是这生意不是一般的邪门,先要找那些年轻且阳气旺的人,从他们的身上拿走点气运,但不能过分,一旦过分被规则注意到,就会损坏自身修行,不管是对施法的还是雇主本身都不好。”
“所以他想了个主意,用资助贫困生的借口,将吸人气运的小物件,寄给受资助的学生。”
“同时,要想把自己的命格彻底转变,还要再找一个天生煞气重的人,这个人出生年月都有讲究,一旦横死就会变成邪祟。”
“没点本事的镇压不了。”
“但只要施法成功,这人身上的煞气便能瞬间扭转成生气,滋养雇主的命格。”
杜云听得频频点头,直到听到“煞气扭转”这儿,才感觉不对劲。
“不是,你等等。”杜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按照你这说法,这个煞气重的人,给那个大师改造成人形充电宝……”
“那他还能活吗?”杜云问。
寸头没说话。
杜云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都给人直接来个两级反转,那能活命才怪。
“所以你叔叔干的就是这么损阴德的事情?”杜云一合计,就知道寸头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那个煞气重的是谢清度。”
“远房亲戚是想要利用他身上煞气,做法事改自己命格的?”
杜云说到这里,又不懂了,“不是,你都知道这人煞气重,不躲着他还去惹他干嘛?”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寸头受不了道,“但我觉得这角色就是个蠢蛋,估计是想用这种办法,把谢清度逼出宿舍。”
杜云:“……”
“你都说他没钱了,不住宿舍能住哪儿?”
寸头无奈,“要是这副本里的人也这么想,压根就没这么多屁事。”
“还有一点,我确信操刀转换命格法术的人,不是我那个亲戚。”
“是另外一个人。”
“听我亲戚的意思,那人也是老前辈,干完这票就准备金盆洗手……”
杜云:“……”
“这不是给自己立flag吗?”
“所以最后转换有没有成功?”杜云又问。
寸头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是我亲戚和我说的。”寸头看着杜云,“为了防止这个人的煞气过重,直接反噬给施法的人和雇主。”
“施法开始后,千万不能让他接触那些特殊行业。”
杜云递过去一个迷惑的眼神。
“就是丧葬行业。”寸头说,“这些白事相关打阴间交道的,不仅会加重他身上的煞气,还会反噬到那个想要吸走他气运的人身上。”
“这能管得住?”杜云不信,“我看他穷到差点去卖血,要是有人高薪聘请,他能不去?”
“我那个亲戚说,雇主有办法。”寸头说,“我亲戚估计担心我害怕,又跟我说不用特别惧怕谢清度。”
“这人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克制自己,绝不会伤害其他人。”
……
寸头和杜云的对话,晏浔在另一边听得一清二楚。
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之后不管杜云怎么问,寸头都只说自己不知道。
晏浔先挂断了语音通话,然后才给杜云发了个oK的表情。
“我估计寸头想起来的不只这些。”晏浔说,“他特地说到丧葬行业……”他看了眼楼晏川,寻思这是寸头说的话,便又继续道,“应该是想起了别墅里的东西。”
不然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他根本没必要特意提。
就是因为想起在别墅里,自己为什么会打死谢清度,他才下意识交代了这个让他在意的点。
——他是因为谢清度接触了丧葬行业,煞气即将反噬,才情急之下杀死谢清度的。
这不是他的本意。
即便寸头是玩家,以上行为都是副本的设定,在记忆的影响下,他还是本能选择了替自己开脱的借口。
“他就是太在意,所以才会和不知情的人,提到谢清度不能接触白事行当。”楼晏川明白晏浔的意思。
“触发寸头记忆的关键词,是那天他和大师都在湖边别墅区,并且方烁也在。”
“既然他和杜云描述的记忆,都和大师有关,那估计他想起来的还有……”
晏浔停顿了下,“那天大师来到别墅房间后,他们一起动手处理谢清度尸体的画面。”
不然就算寸头是新手玩家,也不至于发现室友其实是被自己杀死的后,就惊慌失措连夜投奔别的玩家。
大概是记忆中处理谢清度的画面过于真实,他害怕谢清度找到记忆后找他索命,这才匆匆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