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也许会发生这样的巧合,但这是副本世界,出现这样的状况只代表一件事——
大师和寸头认识。
【方烁:我听大师说,这边的别墅都是他亲戚开发的。】
【方烁:特地留了一片,给家里人。】
【方烁:难道寸头和大师是亲戚?】
方烁的话让群里陷入暂时的沉默。
寸头过了一会儿才在群里说——
【寸头:那片确实都是我亲戚开发搞得别墅度假区,所以给我留了一栋可以平时住。】
【寸头:你说的大师我好像有点印象。】
寸头只在群里说了两句,没有继续说下去。
晏浔看着他在群里的发言,“他肯定又找到了新的记忆,心虚所以不敢说话。”
寸头担心他们通过他的只言片语找到自己家的秘密,先一步完成支线2,于是选择沉默,不透露更多的线索。
可如果大师真的是寸头的亲戚。
那晏浔突然觉得过往的一切有迹可循——
“大师知道偷人气运的方法。”晏浔说,“他帮助某人偷别人的气运,但需要借助一些工具。”
“谢清度的远房亲戚以前就爱资助贫困学生。”晏浔脑袋里模拟着那样的画面。
一个经常帮助你的好心人,给你寄来的冬季衣服又或者学习用品你会扔了吗?
况且那个大师说的法子,根本不需要当事人随身携带,只要放到周围,就能帮着吸走气运。
“远房亲戚即便如此还是不满足,希望有人能成为自己的替死鬼,帮自己挡灾。”
“可大师说了,那个人必须命格特殊,并且一般人做不了那样的事情。”
“寸头既然和大师是亲戚,也许在家庭聚会又或者什么场合,听大师说过。”晏浔又用纸笔写写画画,“假设开学报到时,大师恰好见过谢清度,知道对方就是替死鬼,也知道对方命格特殊,所以才让寸头小心谢清度。”
“按照杜云的说法,寸头等人之前的排挤,只是停留在把谢清度关在门外,特地去酒吧找茬的阶段。”
“和后面他知道谢清度在那个地方打工,完全两个态度。”
虽然楼晏川已经猜出了谢清度在哪儿打工,但晏浔还记得自己说过,不告诉任何人,于是便没明说。
“寸头好赌,在别墅的那天晚上喝了酒,所以冲动之下打死了谢清度,再加上谢清度身体本来就不好,被寸头那么虐打,意外丧命也不是不可能。”
晏浔终于停下了在纸上的鬼画符。
“所以对支线任务2来说,这个就是寸头一家的真相。”
“寸头在毕业前夕,残忍地杀死了谢清度。”
“但有一点很奇怪,也是我之前没想明白的。”晏浔看着楼晏川,“这件事发生在毕业前夕,无论怎么看,衬衫和肌肉男都难脱关系。”
“肌肉男毕业后选择在游乐场打工,隐瞒自己云山大学毕业的事实。”
“衬衫拿到毕业证却大摇大摆地继续面试公司,直到被公司发现开除,到处投简历也拿不到一个面试邀请。”
“如果他们在别墅杀人的事情暴露,衬衫别说是拿不到面试邀请,我看蹲大牢才是他的结局。”
“公司那边知道的应该只有他上学时霸凌舍友,以及舍友因此去世的消息,并不清楚寸头在其中参与了什么。”
“从毕业到衬衫被公司开除,中间过了至少一年多。”晏浔说。
“衬衫能这么有恃无恐,还能安心去面试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确信谢清度的尸体,又或者对方的死亡不会被发现。”
“那地方恰好是寸头亲戚开发的别墅度假区。”
“寸头的亲戚大师当天也在那个度假区里。”
“看来这个大师帮他们掩盖了谢清度的行踪,并且处理掉了谢清度的尸体。”
对方既然是寸头的亲戚,且是个会谋划吸人气运的狠人,干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
晏浔又想起了那个在储物室里发现的巫术——
将人的头颅和四肢切割,分别埋在五个不同的房子里,既能镇压恶鬼,又能防止诈尸和恶鬼报复。
“大师说,想找到替死鬼,必须对方命格也很特殊才行。”
“谢清度的命格非常特殊?”
“这才被那个远房亲戚当做替死鬼,死后身体还埋在6个不同的地方。”
按照巫术上提到的方式,头颅和四肢必须放在特定的方位,剩下的躯干只能放在中心位置。
以他们这个社区来看,放躯干的地方只能是白房子里。
那里恰好位于这五个角的中心地带。
“寸头真正发狂也是因为知道谢清度还在那里打工……”晏浔看着楼晏川,“我怎么感觉,比起晦气让他输钱,寸头真正害怕的是他不能说出来的东西。”
“大师说谢清度命格特殊,那本书上也写了,这是专门镇压恶鬼的法术。”楼晏川思索,“会不会谢清度的命格特殊,就是死后一定会成为恶鬼,还是大恶鬼,所以寸头才惧怕?”
“那他还敢打死谢清度?”
“这种情况不是谢清度稍微身体差点,他就要跪下求着谢清度去医院,生怕他不小心噶掉?”
“他打工的那个地方,是不是还要做点小手工?”楼晏川问。
晏浔:“……”
“是。”分纸钱,叠金银元宝还有凿铜钱应该都算是小手工吧,晏浔想。
也难为楼晏川还特地替换了关键词。
“他和我说,他确实会帮着公司的人,做些手工活。”晏浔说。
谢清度亲口和他说,他平时会帮着叠金元宝和凿纸铜钱。
“我是听说,有些命里带煞的人,一旦沾染上这些生意,不仅会冲撞他人,有些东西也会控制不住。”楼晏川说。
“既然他是那个亲戚的替死鬼。”
“也许那个亲戚最害怕的就是他接触这方面的东西。”
“一旦接触到这些东西,那个替死的法术说不定就被他身上的煞气冲撞没了。”
楼晏川说,“既然霜霜说,那个叔叔浑身恶臭,看来那个法术早已失效。”
“他想不到办法,只能找你奶奶求助。”
“寸头既然能从自己叔叔那里,知道一些信息,应该也是知道了疗养院那个人半死不活的惨状。”楼晏川说,“对死亡的恐惧和被巫术缠身的痛苦,让他决定打死这个怪物。 ”
“谢清度在他看来不是人,而是煞气和恶鬼的化身。”楼晏川露出了一个有些虚伪的笑容,“杀死一个怪物和非人,对他来说,也许不需要下定什么决心。”
……
寸头在自己的卧室里坐立不安。
甚至频繁探头,想看看外面的竹竿回来了没有。
他在房间里踱步,终于给杜云发了个消息——
【寸头:我能不能去你那边住一晚?】
杜云看到这个消息,就立即截图发给晏浔。
【杜云:哥,你看!】
【杜云:他这是什么意思?】
晏浔也是没想到寸头居然这么沉不住气,他把自己的屏幕面向楼晏川。
楼晏川看着上面杜云发的消息,“你收的这个小弟,倒是很忠心。”
“看来寸头应该是想起了什么。”晏浔说。
“不然不会想去杜云那边待一晚。”
此时竹竿还在便利店打工,衬衫和肌肉男尚且没有反应,证明他俩还没“回忆”起湖边别墅里发生的事情。
晏浔给杜云发了消息。
【晏浔:你说可以,顺便问问他为什么要在你家居住。】
杜云秒回收到。
然后又回复了寸头。
寸头还不知道杜云已经和晏浔联合,看到杜云的回复,心底稍微松快了些。
【寸头:谢了,兄弟。】
【寸头:我马上来。】
寸头抓着手机就往门外走,却没想到在走廊上碰见了衬衫。
衬衫纳闷,“你出去?”
“嗯,我出去转转。”寸头敷衍道。
“这个点出去转转?”衬衫看着窗外,此时外面路灯亮起,已经彻底天黑。
他不懂这有什么好出去转转的?
不过他来这个副本,也没准备解密,只想着混过15天就行。
所以听寸头这么说,衬衫也没在意,只是叮嘱,“那你记得别离开太久,不能离开家里超过36小时。”
寸头一想到这36小时的规定,就在心底大骂副本。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抽到了这种副本角色。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衬衫,知道对方肯定什么还不知道,心底又顿时多了一些优越感,“嗯,我记得,放心36小时肯定回来。”
他说着就绕开衬衫,往楼下走。
只是没想到,在打开门时,居然撞见了从门外进来的竹竿。
在看见那个高瘦身影的瞬间,寸头的身体有些哆嗦。
尤其对方站在门外的回廊上,外面的黑夜与他近乎融为一体。
回廊上的感应灯似乎是坏了,明明竹竿站在那里,却没半点反应,让突然打开门的寸头吓得哆嗦。
大概是开门的动静有些大,此时回廊顶部的感应灯终于亮起,也让寸头看清了竹竿的模样。
竹竿身上依旧是那熟悉的洗到泛白的衣服。
看见寸头,他只是木讷地站在那里,似乎想等寸头先离开。
寸头心虚又害怕,并不敢直视他,只能让开一些距离,从另一边离开。
“这么晚,还出去吗?竹竿突然问。
“啊,嗯。”寸头含糊道,要是以往他肯定会说“关你屁事”,但陡然浮现的记忆,让他突然有点惧怕眼前的竹竿,只能像失去语言功能一样,发出模糊的应答声。
衬衫是跟着寸头后面下来的,他看见竹竿还有点意外,“你不是去便利店打工了?”
“嗯,我身体不舒服先回来。”竹竿说。
“身体不舒服那就休息。”衬衫问,“你这打工确实有点多。”就算是Npc也不能这么造,衬衫心底想,白天在集市打工,晚上还去便利店,奥特曼来了都要亮灯。
“你哪儿不舒服?”
“我的脖子还有身体都有点疼。”竹竿摸着自己的脖子和四肢,“好像被人砍断一样的疼。”
寸头一听这话,更是吓得和鹌鹑一样。
生怕眼前的竹竿突然变异。
他也顾不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自然,直接回头往杜云家的方向跑,让站在门口的衬衫摸不着头脑。
“这么急?”衬衫纳闷,“他去杜云家能有什么事?”
“总不能是发现……”
衬衫想说是不是他发现自己家里秘密了,又想起自己身边的这个是Npc。
虽然Npc对任务和副本这些关键词没太大反应,但也保不准有纰漏的……衬衫想到这里,还是咽下了剩下的半句话,只是打了个哈哈。
“发现什么?”竹竿像是没看出衬衫的吞吞吐吐,好奇地询问。
“没什么。”衬衫说,“这人就是有点不合群。”
“估计是去杜云家里打游戏去了。”衬衫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不进来?”
“不是说身体不舒服?”
竹竿这才点点头,跟着衬衫回到了家中。
“我准备随便弄点吃的。”衬衫说,他在厨房里找到了泡面,“你吃什么?”
“我不饿。”竹竿跟在衬衫身边。
“我晚上吃了别的东西。”
“对了。”衬衫一边煮泡面,一边问竹竿,“他们在群里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你之前是不是在安心疗养院工作过?”
“安心疗养院?”竹竿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什么。
好半晌,他才对衬衫说,“我有个远房亲戚住在这里,有时候我会去看他。”
“那真是巧了,段颂恩之前也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衬衫回头,“说不定你俩见过。”
“你看看群里的消息。”
竹竿闻言打开手机,一眼就看见了群里那张段颂恩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合照。
他看了那张合照好一会儿,“可能见过。”
“疗养院的人,这么年轻的很少。”
他转换了群里的语音,看着大师的关键词,谢清度心中有种不舒坦的感觉。
然而他却找不到让他不舒坦的缘由,在看见段颂恩那张照片的时候,他心中的情绪更如同黑水一般将他淹没。
尤其在得知大师可能和寸头有亲戚关系后。
他心中更是涌现了想把他们吊在铁钩上,一片片凌迟的恨意。
这样不好,谢清度很快对自己说。
他就是因为身上煞气太重,老是想东想西,养父母才会遭遇不测……他必须听叔叔的,压抑愤怒修养身心才行。
就算是寸头这样的垃圾,他也没有必要和他纠缠,这样的小人越搭理越来劲。
谢清度的脑袋里不断出现叔叔的告诫,又在心中默念叔叔教他摒除杂念的口诀,努力让自己远离那些负面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