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摄政王府张灯结彩,久违地热闹起来。
江鹿儿泪洒如意巷,与江衔月和姚念念作别,由师妇抱上花轿,向王府去。
江鹿儿向来与人为善,王府里的男人们都为他高兴,为他准备了礼物,送上祝福。
仪式照常进行到黄昏,晚宴散去,宾主尽欢。
姬彻整了整喜服,踏进了江鹿儿的院子。
喜房内红烛高照,一团喜气。
见姬彻进来,两个大侍儿立刻行礼,白芷趋步上前奉上七星秤杆,白术捧出合卺酒放置桌上。
“妻主你终于来了!”
坐在喜床上的江鹿儿听见声音就忍不住搭话。
“嗯,我来了。”姬彻走上前,“是不是等了很久?”
红盖头随着点头抖动两下,传来少男再熟悉不过的清澈嗓音,“其实坐着还好,我坐得住,就是,就是······”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似是羞赧,紧接着就听见一声肚子饥饿的抱怨,咕咕两声在静夜里十分明显。
江鹿儿无比庆幸有盖头遮着,不然他真的要钻到地下去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肚子叫起来了。
他不说姬彻也明白了,一定是仪式繁琐,他今天一定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熬到现在可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姬彻不了解男方新嫁郎的规矩,不然一定吩咐白芷白术把人喂得饱饱的。
小可怜,明明最不能挨饿,这大喜的日子还挨了一回饿。
姬彻用七星秤杆挑开红盖头,露出少男明艳讨喜的面容。
平日里江鹿儿并不注重打扮,发髻总是双丫要么就是打成辫子,衣服也是垂髫样式,所以怎么看都像年画娃娃小童男。
如今他的发辫全部束起,梳成已婚男子样式,小脸绞得干干净净,之前有些毛躁的野生眉毛修成两弯新月,施以严妆,如芙蓉带露,娇艳欲滴。
已经褪去了孩童般的稚气,确实是一位可以婚配的适龄男儿了。
江鹿儿眼前乍见光明,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含羞带怯看向妻主,在这样的氛围下,他只觉得妻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看,丰神俊朗。
姬彻粲然一笑,简直让他移不开眼。
“小鹿儿今日一定饿坏了,先吃几块糕点垫垫,我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饭菜来。”
姬彻在他身边坐下,温柔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江鹿儿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接引的爹爹说,不能贪嘴坏了规矩,妻主不必为了我破例的······”
“哪儿有这么多规矩。”姬彻帮他卸下繁重的黄金头饰,“今天是你我的大日子,让新嫁郎第一晚就饿肚子这才不合规矩。”
江鹿儿早就被黄金头饰压得脑袋疼脖颈酸,姬彻帮他卸掉头饰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更别说妻主还让他饱饱吃饭,江鹿儿眼睛酸酸的,心口暖暖的。
妻主不在乎你合不合规矩,妻主只关心你饿不饿肚子。
“妻主,你真好。”江鹿儿情之所至,忍不住凑过去在姬彻脸蛋上轻啄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姬彻从金食盘中拈了一块桂花酥喂他吃。
江鹿儿嚼着香香的酥饼,脸颊像小仓鼠一样鼓鼓的,十分可爱。
不一会儿厨房就送了热饭过来,白芷拎了食匣安静布菜。
江鹿儿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毕竟在洞房花烛夜疯狂干饭这样的事真的对吗?
但看姬彻的神情毫不在意,还十分娴熟地往他碗里夹菜,就像他们相遇后一路去大月时候。
江鹿儿从小是饿大的,又因为体质特殊吃得多,一度因为这个很自卑,生怕姬彻也会因为他吃得多不要他。
但是姬彻一次都没有,而是每次都把他喂得饱饱的,还生怕他挨饿。
自从姬彻带江鹿儿在身边,口袋里总会装些糖果干果,随时方便投喂。
如果妻主有八块小饼干,一定会八块都给他。
还有什么比这更接近幸福的定义呢?
碗碟空了,江鹿儿也吃饱了,放下了筷子。
“妻主,我吃饱啦!”
肚子饱饱的简直幸福感翻倍。
白芷进来收拾了桌面,白术带江鹿儿去净口洗漱。
回来后喜桌前妻郎二人对坐,姬彻提起白玉神仙壶倒了两杯合卺酒。
清亮的酒液汪在半个小葫芦中,似一汪碧,散发阵阵芬芳。
二人端起腰间系着红绳的半只小葫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江鹿儿也不擅饮酒,而且一秒上脸,只是浅浅这一杯,他白瓷一般的小脸上已经浮起一片红云,比胭脂还要粉嫩可爱些。
不知道是酒精的效果太好还是今晚的月色太过温柔,江鹿儿整个人如在云端,感觉轻飘飘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尽管他已经有些微醺,但还是没有忘记司教爹爹教导的礼仪。
他大胆去牵姬彻的手,牵她往榻上去。
姬彻乐得被他牵着,她也想看看这只小鹿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两人坐在床沿,江鹿儿往姬彻那边挪了挪,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伸手温柔地服侍自己的妻主更衣。
江鹿儿自己是医者,其实就算没有司教爹爹的房帏教导,他也知道阴阳交合之道,甚至比绝大多数司教爹爹都要精通。
早些时候他跟着江衔月学医时,并没有女男大妨的概念,学习房中术也没什么羞耻奇怪的。
这事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正常的妻郎间的养生之术,若是操作得当,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但理论是一回事,实操却又是另一回事。
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啊······妻主······这不太对吧?书上说凡将合阴阳之方,握手,出腕阳······”
小鹿儿一边喘还不忘一边发表他的专业意见。
姬彻被他气笑了,“你信我还是信书?”
“当然······当然是信妻主······”
红烛摇曳,一室旖旎。
江鹿儿很明白自己交付了什么,从今往后,他就再也没有宝血了。
但是他甘之如饴,比起永远当一味活药引求得长生,他更想当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用有限的生命陪伴妻主身边。
她生,他同甘共苦;她死,他共往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