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入遍布枯木和碎石的雪地深处,那群猛兽没过多久就追上了我。正确地说,是我故意让他们追上的。
一共五头。我在兽群无法一拥而上的地形停下脚步,确认追过来的野兽数量和品种。
那些野兽颈部与腹部的毛发中都藏有裂毛,边缘极其锋锐,近身战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割伤,平常至少需要三个战士从不同方向围攻才能获胜。
忽然,其中一头体型最庞大的雄兽低吼了一声,像是发出了某种信号。瞬间,剩下的几只猛兽冲向我的方向——
泥土飞溅,地面震动。
我忍住恐惧通过迅速调整位置,万幸事先准备的陷阱被成功触发。尖锐的地刺刺穿了其中一只的下颚,空气中顿时血腥味十足。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岩石后跃起,双腿发力,朝着另一块高地飞速攀爬。
我非常清楚,要是被一拥而上,我绝无生还可能。
一旦被包围,接下来的结果显而易见,光凭我一个人不可能应付复数以上的野兽。
所以我持续攀岩,奔跑。只为靠着触发简易陷阱将跟上来的兽群逐渐分散。
第三头,第四头……
当最后一只野兽也碎石陷阱,我随即从高处落下,鼓起浑身之力拖着落单的野兽往岩石上砸。
砰地一声,带头的雄兽摇摇晃晃地瘫软倒地,一只眼流出血泪,后脑勺在墙上划出一道血迹——伤成这样也还是不会死。
我不断遭遇野兽的回击,脸上身上已全是淤青和伤口,轻易地被逼到绝路无法动弹。
但我并不想认输。
死在圣猎中。或许对于其他任何战士而言都是一种光荣,但我只要想一想自己的遗体被咬到面目全非,第二天被抬出由圣女大人超度的场面,就觉得没有原由的浑身不适,斗志昂然。
砰!我被特别强劲的一爪踹中胸膛,开始咳个不停。不知是口腔内破了皮还是内出血,我竟咳出血块。
即使使出浑身解数,但面对的野兽也赌上性命。
快要失去力气,连源石技艺都无法使用的我,多多少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咔擦。
一个清脆的音色响起。
如圣铃一般的脆响,但圣女大人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
像是察觉到危险一般,即将结束性命的爪子被硬生生停滞,其它缓慢靠近的野兽动作或多或少迟缓下来。
远处的林间隐隐传来一阵更深沉、更低沉的吼声。这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仿佛是整个山林的主宰在发出警告。
“——”
意识冻结了。
不止是我,这片区域生物所有的视线都牢牢钉在那人身上无法离开。
伫立在雪地上的人影正是如此脱离常轨。
虽然正值谢拉格的旱季,但当着这片寒空,那家伙只身一件休闲外套。月光照耀的白色雪地衬托得那个人影越发醒目,印象强烈到让人哑然。
不,震撼人心的奇异不仅如此。
没有任何战术装备,设计风格怪异的外套,看起来就像是误入此地的旅行者。
却引得那些野兽再也无法移开目光,甚至动弹不能。
“——”
咔嚓。
声音再度响起,似乎是冰层破碎的声音。
漆黑的靴子敲打地面一步步靠近。
无形的压力,无法解释的心脏狂跳。和我个人意志无关,随着那人不断靠近,让我感到死亡正在敲门,以至于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只能全神贯注直视一切,不放过对方任何细微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