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爸爸说出这个名字,季雪榕愣了愣,“爸,你咋知道啊?”
她是和父母说过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是个军人,但具体是谁没有和父母说啊!
季父没说自己怎么知道的,只是说:
“我们家榕榕眼光不错,虞望归很不错。”
“不错什么?”季母没好气的瞪着丈夫,看着女儿说道:
“这个虞望归我听说过一些,能力不错,不到三十就是团长,可是年纪比你大好几岁。
而且家里是农村的,有个年迈的爷爷,还在上学的妹妹,这嫁过去没人帮衬不说你还得倒搭进去。”
“再说了,结婚你找个门当户对的,或者比咱家差点的也行,医生、老师、其他的也行,反正别找当兵的!”
“梁同志,你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不能找当兵的,农村出身怎么了?
你这思想觉悟不行啊,人家小虞是农村的,可我也没听说他家里有啥不好传出来啊!”
季父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妻子。
“呵,”
季母冷笑,刚刚夫妻相处融洽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
“老季,你少和我拿腔拿调的,我可不是你手下的兵,找个当兵的,等榕榕像我一样,要生孩子的时候身边没个人?
孩子都满月了才看到归家的父亲?还是你想你女儿以后自己撑起一个家,在需要丈夫的时候,却看不到人?”
这下,季父没话说了。
当年妻子生女儿的时候,国家还没安稳下来,他在外参战,原本能赶在生产前回来,可是中途出现意外。
等他回来时,孩子都满月了。
因为这,季父一直觉得亏欠妻子,不想再让妻子经历这样的事,夫妻俩就季雪榕一个女儿。
后来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他的确缺少陪伴。
季母梁惠见丈夫不说话了,又看向女儿,语重心长道:
“榕榕,结婚不能开玩笑,就算你在喜欢一个人,可婚后什么都压在你身上,再多的爱也经不住消磨。”
季父瞅眼妻子,觉得心苦巴巴的,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吧?
当事人季雪榕看着父母因为自己的事差点吵起来,摸了摸鼻子,看向对面坐着的父母说道:
“爸,妈,你们别为这事伤了感情啊,你们想的太多了,人家虞望归又不喜欢我,我就算不在意以后一个人撑起一个家,也得他同意啊!快别吵了!”
季母看女儿一脸的失落,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既然他不喜欢你,那更好,你今年24了,和你同龄的都当妈了,你听妈妈的,咱找个不当兵的。”
身为军人,季父听到妻子的话,心情格外复杂,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幽怨的看了妻子一眼。
梁惠无视丈夫的眼神,接着对女儿说:
“而且我们家和虞家相差太大,不是妈妈瞧不起农村人,结婚不是你俩过,你还要适应对方的家人,你们生长环境不同,饮食习惯为人处世都不同,到时候可有得你受!”
季雪榕无奈的看着认真说话的梁女士,再次说道:
“妈,您别说了,人家都拒绝我了,等我缓缓的,找个不当兵的!”
可快别说了,她爸还在呢!
季父隐约觉得妻子有些不对劲,对女儿和小虞的事似乎很在意,虽然女儿说了小虞拒绝了她。
可妻子嘴里的话就没停过。
算了,虽然小虞很不错,要是做女婿他肯定高兴,可要是女儿像妻子这样受累,那找不当兵的也好。
*
次日,虞岁岁起了个大早,又找了沈明旭帮忙带小孩。
沈明旭原本想陪同她一起去医院看望虞望归,不过知道她早上除了送早饭,还要说爷爷的事,就留在招待所看孩子了。
早上八点半,虞岁岁拎着一碗鸡汤面到了医院,到了病房,听到里面走路的脚步声,知道人醒了。
抬手敲响房门,听到里面响起熟悉说进的声音,这才推门而入。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看到进来的人,虞望归有些意外的问。
虞岁岁晃了晃手上的早餐,笑嘻嘻的说:“来给你送早餐呀!”
虞望归挑眉,似笑非笑的揶揄道:“这么勤快?长大了就是不一样啊,都学会体贴人了!”
虞岁岁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朝他做出一个呲牙咧嘴的怪笑。
等人坐在床上开始吃早饭,她的思维又开始发散。
“小月亮,小月亮!”
虞望归放下手里刚吃完的饭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最后一声尾音拖的老长,“回神了!”
见人回神,他才问道:“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几声了,也没个反应啥的!”
“哥,我有事和你说。”虞岁岁回过神来,组织下语言,开了口。
“哥,爷爷去世了…”
“你说什么?”虞望归拧眉看着妹妹,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声音沉闷,“不要胡说…”
看到妹妹静静的望着自己,他再也说不下去。
虞岁岁见他不再说话,心里轻叹一声,开始慢慢叙说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病房里的气氛也随着她的声音渐渐发生改变,变得压抑沉闷!
初时,虞望归并不相信,甚至从心底里抵触爷爷去世这事。
可他清楚的知道,妹妹不会用这事开玩笑,嘴巴张张合合,却再发不出任何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手里拿着的铝制饭盒不知不觉间被他捏的变形,刚刚还带笑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震惊。
渐渐的,震惊与不可置信褪去,脸色变得苍白,眸光黯淡,悲痛从眼底开始蔓延,笼罩着他整个人。
过了许久,随着虞岁岁的话音落下,病房里渐渐变得安静。
虞望归把手里变形的饭盒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低头垂眸对妹妹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有点困了,睡会!”
声音沙哑干涩。
虞岁岁看不清大哥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悲痛,知道他这是想一个人待会。
轻声应道:“好。”
“咔哒”一声响起,病房门被关上,房中只剩虞望归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