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晴儿正在同盈妃说着话,张公公走进禀报道:“娘娘,褚常在求见。”
盈妃眉头一皱,心知她是为了什么来的,便摆了摆手道:“说本宫正在小憩,不见。”
张公公应声而退,片刻后又进来,面露尴尬道:“娘娘,褚常在说...愿意等着您醒。”
盈妃又是皱眉,晴儿上前问道:“娘娘,可要奴婢去打发了她?”
盈妃想了想,道:“罢了,今日打发了,后日还会来,等会儿便将她请进来吧。”
一炷香功夫后,褚常在被请了进来,晴儿搀着盈妃打着哈欠从内殿走出来,褚常在满脸堆笑问安:“嫔妾给娘娘请安。”
盈妃坐下略微一摆手:“不必多礼,坐吧。”
褚常在连连点头,坐了下来,踌躇半晌才小心翼翼问:“娘娘,婧容华那边...?”
盈妃抿了一口茶水,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婧容华那边怎么了?”
褚常在一噎,心想前段时间明明是对方主动找上了自己,问她是否跟婧容华等人不对付,有个计划,问她有没有兴趣做说客。
盈妃和婧容华不和,而婧容华又是那个害她当时被逐出宫的人,至于盈妃嘛...褚常在说服自己不过是害错了人,心念一动答应了下来。
当时盈妃即将复位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公主的婚事人尽皆知,婧容华还只在嫔位,褚常在选择恨谁害谁一目了然。
她听从了盈妃的话,去做卫嫔的说客,要以大公主的婚事为筹码拉拢卫家势力,让卫嫔成为自己人,日后暗害婧容华。
可卫嫔拖着瞒着,赏花宴上德清县主横插一脚,此事不了了之。
盈妃又说已买通了人手,会叫婧容华不育。褚常在左等右等多日,却再也没了下文,她终于坐不住来了钟粹宫。
毕竟翊坤宫那三人无一吃亏,而褚常在却已然暴露在了明面上要和她们作对,免不了要被防备甚至是报复。
她活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找盈妃求助,盈妃却好似在跟她装傻。
褚常在只得硬着头皮道:“前阵子听闻娘娘要...要和婧容华...嫔妾日夜盼着结果,特来问询。”
还没等盈妃开口,晴儿就先不乐意道:“小主,这话可不敢乱说,我们娘娘和婧容华从来没什么往来的。”
褚常在勉强一笑,又听盈妃悠悠吹了口茶沫道:“本宫和婧容华从前有些许误会,如今已经解开了,本宫和她同出一族,日后必然是要相互扶持的,褚常在可明白?”
褚常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盈妃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涨红了脸:“可是、可是...”
她想说,那她岂不是跳出来唱了白脸,做了那个恶人?
盈妃又道:“没有什么可是。”
褚常在着急道:“卫嫔久久未给嫔妾答复,想必当时就去找了婧容华通风报信,德清县主定然不是巧合,而是她们找来的,娘娘可切莫要被她们骗了过去!”
盈妃不在乎:“本宫想清楚了,荣成的婚事自会有陛下做主,卫家拒绝也有情可原,不必再多说。
况且你和婧容华那桩旧怨,说到底也是由本宫造成的,你迟迟放不下此事,莫非是心中还在记恨本宫?又或者说,你想借本宫的手做刀,除了你的仇人?”
褚常在哪里敢应,冷汗涔涔跪了下来,“嫔妾绝无此意。”
盈妃冷冷看了她一眼,晴儿又笑着上前将她扶起来,拿出一个盒子:“小主,您瞧瞧,这镯子水头极好,乃是娘娘当年的陪嫁私物,并非宫中敕造。娘娘当年误连累了您,心中也歉疚得紧,一片心意,您就收着吧。”
褚常在只得捏住盒子,赔笑告退。
直到回了自己宫中,褚常在才敢将东西一摔,发了脾气:“罪魁祸首!把我当猴耍呢!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
凤仪宫。
端午后,众人第一次来皇后宫中请安,竟是一人未缺。
皇后借着吃茶的动作来回瞟了盈妃和婧容华几眼,只觉得气氛十分古怪。
婧容华的位置一直都在盈妃对面,往往婧容华说话时,盈妃总是表情不屑又或冷冷相对,而今日,却像是完全忽视了这个人似的,毫无刁难,甚至还想接话。
婧容华倒是和往常一样对每个人都施以笑脸,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连皇后都能看出,她这个当事人又怎会不知?
众人走后,文亭有些欲言又止,皇后笑着问:“你也看出来了?”
文亭有些不忿,道:“婧容华这是何意,前脚刚接受了娘娘的好意,后脚就过河拆桥,将娘娘抛之脑后?亏得您将养身良方给了她,还做了引荐德清县主的中间人。”
皇后摇摇头:“看她这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应当不是。本宫估摸着是她这个族姐又做了什么,被婧容华巧妙应对了过去,使得盈妃对她改观。”
文亭又紧张兮兮问:“那可如何是好?若是盈妃又和婧容华联起手来...”
皇后道:“无妨,婧容华是个聪明人,盈妃几次三番欲对她下手,族中又意见不合,她定然是留了心眼和后手的。
更何况本宫当初拉拢她,也并非是为了害谁。本宫的好意她早已欣然接受了,日后要还的时候,也轮不到她说不还。”
文亭略略放下心来。
皇后又问:“宫外,清妙庵那边如何了?”
距离寒食节已过去了一个多月,宋棠身死,三皇子痴傻,这消息也不知有没有传到妙无耳中。
文亭提起精神:“端午那两日,府上的人去清妙庵求签时探听了一番,那妙无法师仍在,只是据说闭关修行,不见外客也不理俗务了,不知三皇子的消息她可曾听说。
那朱武是个伶俐的,大隐隐于市,居然就在皇城脚下的旺铺里当起了伙计,并未听说陛下派人去灭口,奴婢估摸着,再过一阵子,就能将朱嬷嬷放出宫了。”
宫中的乳母虽是一早备好、还学了宫规的,但当自己照料的皇嗣长大后,是可以被放出宫和亲人团聚的。
三皇子已然断奶,不再需要乳母,回了寿康宫后自然也另有旁的嬷嬷来照料,朱嬷嬷的存在就可有可无了。
皇后淡淡道:“不急,等个时机,将三皇子之事借别的香客之口说给她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