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我累了。”
张榆安轻拍他后背,侧头吻了吻他耳垂,低声开口。
并不是真的累了,而是看他似乎极为疲惫,怕他身体撑不住。
既然她回来了,总要守着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好,回房睡。”
萧宸声音沙哑,直接抱着她起身。
回到之前的房间,明明什么都没变,可张榆安一想她已经离开三个月了,就感觉房间也老了三个月一样。
萧宸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仔细为她盖好,自己则侧身躺在她身旁,手臂紧紧环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又会消失不见。
“这三个月,你受苦了。”
张榆安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将他的脑袋揽入怀中,轻声宽慰。
当初萧宸亲眼看她消失在眼前,不敢想消失的三个月,他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回来就好。”
萧宸将头埋进她的发丝间,语气轻浅。
两人就这般静静相拥,享受着重逢后的静谧时光。
直到绵长的呼吸传来,张榆安才缓缓睁开眼,凝视着他憔悴的面容,手指轻轻描摹着他消瘦的轮廓,眸中溢满心疼。
脑海中积压的东西太多,只觉得又晕又疼。
时空在修正,玉佩失灵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强行传送回去。
或许下一次,她的血也没用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疼,却又无能为力。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属于过去,一个属于未来,永远不该相遇的两人,在阴差阳错下相爱。
却要在最爱的时候,面临生离死别。
她别无选择,只想在最后的时光,陪在他身边。
哪怕他们下一刻将要分离。
萧宸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时而紧皱,像是陷入了噩梦的泥沼。
他脸上尽是慌张无措,似是无法挣脱梦魇的桎梏,额头沁出冷汗,呢喃着她的名字。
“榆儿……不要走……”
“我在这里,我不走。”
张榆安眼眶发酸,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着回应他。
睡梦之中的人,好似感受到了,身体本能地将她圈入怀中,枕在她颈间再次昏沉睡去。
梦中,那片熟悉的黑暗再度将他笼罩,张榆安的身影在混沌中若隐若现。
他拼命伸手去抓,却只触碰到冰冷的虚空,眼睁睁看着她又一次消失不见,如同此前那煎熬的三个月。
突然,他猛地惊醒,大汗淋漓,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恐惧。
下意识地,他伸手向身旁探去,却扑了个空。
那一刻,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
“榆儿!”
他脱口而出,嗓音因焦急而变得沙哑破碎,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
慌乱间,他迅速翻身下床,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却顾不上这些。
匆匆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一瞬间心如死灰,原来榆儿回来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你醒了?”
张榆安端着水打开门,就见他神情灰败,赤脚站在地上。
萧宸猛然抬起头,直直看向她,绝望的眸子浮现出不可置信。
缓缓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那力度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身体微微颤抖,许久才平复下来。
“去哪儿了?”
“你发烧了,我去拿药了。”
张榆安任由他抱着,即使勒得她有些疼,也没有出声,只轻轻回抱他,温柔轻哄。
“回到床上去吃药好不好?”
萧宸缓了好一会了儿,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慢慢放开她,眼神中仍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惶。
坐到床边,顺势将她圈入怀中,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
“来,把药吃了。”
张榆安暗暗叹口气,知道他心中不安,便没有制止。
将药放在他口中,喂他喝了几口水,放下水杯后,发现他还维持仰头的姿势,眼巴巴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安和眷恋,心中酸涩不已。
“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睡了。”
萧宸摇头,额头抵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声线颤抖。
“榆儿,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张榆安不厌其烦地回应他,知道他不敢相信,怕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下楼倒水时,她听福伯说了,自她离开后,萧宸失魂落魄了很久。
对外只说她回家了,可周围的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除了每日公务,便是将自己关在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卧室,不见天日。
许多时候,一天也不吃一顿饭,好像要活活把自己饿死。
直到司镋来过一次,不知同他说了什么。
后来不再把自己关在房中,开始没日没夜地处理公务。
时常睡在办公室,说是睡其实是身体累得不行了,撑不住眯了一会儿,清醒就继续。
夏知柏把他揪出来,强制让他休息,谁知吃了四五粒安眠片,也没能把人放倒。
最后加到六粒,才勉强睡了三四个小时,却是极不安稳,频频噩梦。
不过那次之后,他似乎愿意睡觉了。
安眠片也从开始的六片,加到十几片,所以今天夏知柏才警告他不能再吃了。
窗外的月光如水,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为这劫后余生般的重逢镀上了一层静谧的银辉。
屋内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温情,他们就这样静静相拥,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诉说着重逢的不易与珍贵。
“榆儿,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做了好多梦。”
萧宸抬起头,看向她眼神晦涩不明。
“梦到了什么?”
张榆安微微一愣,轻抚他紧皱的眉头。
“梦到你是为拯救我而来的神女。”
梦中的她,一袭白裙,从天而降,美得不染凡尘。
却落入他的怀抱,与他相拥,皎洁如明月般的人,独独为他停留。
他沉溺在那样的美梦中,不愿醒来,甚至一度嫉妒梦中的自己。
“嗯……还梦到了什么?”
张榆安讶异地眨眨眼,总觉得从他语气中,听到了一丝醋意。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毕竟是往事,她不好表现得太惊讶。
既然是往事,能不能想起来随缘便好,不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