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
张榆安颤抖着睁开眼,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
熟悉的人近在眼前,却让她有一瞬的陌生,早已干涸的眼泪再次涌出,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别哭。”
萧宸红着眼眶,声音沙哑,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
叹息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怎么瘦了?”
张榆安抬手抚摸他明显瘦削许多的脸,他们不过分开几个小时,怎么瘦了那么多?
“手臂……怎么了?”
萧宸瞳孔骤缩,颤抖着握住她的手腕。
血痕从手臂一直蔓延到指尖,虽说已经凝固,依旧触目惊心。
他不敢用力,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只觉得窒息。
“一点小伤,不深。”
张榆安弯眸轻笑,只要能见到他,几道小伤算什么。
拿过帕子想将血痕擦掉,却被抬手制止,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就见他紧抿着唇,转头拨通了夏知柏的电话。
“带医药箱来。”
“……她回来了!?”
夏知柏震惊的声音,大到从电话那头,传入她耳中。
“嗯。”
萧宸看了她一眼,低应一声,不再理会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坐下身,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长臂圈住她,拿着帕子一点点轻柔地替她清理手上的血污。
“萧宸,我……”
张榆安总觉得有些不对,想问他可开口却不知该问什么。
“疼?”
萧宸眉头紧锁,关切地看她一眼。
又打通楼下的电话,让管家送盆温水上来。
敲门声响起,张榆安想起身,却被紧紧圈住。
“进来。”
萧宸摩挲她的手背无声安抚,冷声开口。
“大帅,您要的水……夫……夫人!”
管家走进书房,抬头看到她满脸震惊,盆中的水都洒出了些许。
他不可置信地走进,待确定真是她后,竟湿了眼眶。
“您终于回来了。”
“福伯。”
张榆安礼貌点头问好,不知他为何这么激动。
萧宸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帕子沾了水后,继续为她擦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管家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激动的盯着她看了几眼,又欲言又止地看了自家大帅一眼,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双手的血清理完后,整盆水都被染红了。
萧宸重新拿块帕子,将她紧握在手中的玉佩擦净后,放在桌上。
“这些伤……”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声音略显艰涩。
“是不是因为我?”
说这话时,他不敢抬头,只轻轻握住她的手,心底痛苦万分。
他的榆儿,那般怕疼的人,怎么能忍下疼,在手臂上划那么多道伤口?
整整二十一道,每一道都毫不留情,好似划在他的心上一样。
他宁愿每一刀都戳在他的心头,也不想榆儿受这般折磨。
“不是。”
张榆安脱口否认,却迟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解释。
几乎遍布手臂的刀痕,说是不小心划的谁信呢?
她咬着唇,大脑疯狂运转,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
“人找回来了?”
夏知柏拎着医药箱,大喊着闯了进来。
三人对视,他僵硬在原地,缓缓转过身。
“打扰了,我一会儿再过来。”
“站住。”
萧宸沉着眸子,压下心底的烦躁。
“看看她的伤。”
夏知柏立刻转身,两步跑到她面前,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想自杀?”
“不是,说来话长,你先帮我处理一下。”
张榆安无奈扶额,这件事真的不好解释。
好在他并未多问,手脚麻利地为她包扎好了伤口。
突然握住她的右手,翻转过来看到她掌心的伤痕时,不禁变了脸色。
“三个月了,你右手的伤口怎么还没好全?”
“你说……什么?三个月了?”
张榆安震惊抬头,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萧宸,终于明白一直奇怪的事是什么了。
萧宸明显瘦削的脸颊,眼底浓重的乌青,以及周身比往日更加沉闷冰冷的气息,都让她熟悉又陌生。
原来在她的时间里,回到现代不过几个小时,而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难怪她一直觉得不对劲,在萧宸的世界,已经失去她三个月了。
时空不再受她掌控,已经开始发生错乱了。
“你先回去吧。”
萧宸拢住她的手,淡淡看了夏知柏一眼。
“那个……强扭的瓜不甜。”
夏知柏偷偷看他一眼,虽然很怕他,可身为好兄弟还是应该劝他一句,都把人逼到自残了,别酿下大错,后悔莫及。
书房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他麻溜收拾东西,就往门外跑,毕竟萧宸生气可是要命的。
张榆安都没来得及解释,门已经关上了。
“对了!”
夏知柏又回来了,从门缝中探个脑袋。
“安眠片不要再吃了,你身体已经受不住了。”
说完,立刻缩脑袋逃了。
萧宸的脸更冷了,紧皱眉头缓缓闭上眼才压下心底的怒气。
张榆安回头看向他,一时无言。
夏知柏质疑伤口时,他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
或许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萧宸就已经发现,她的时间还停留在三个月前。
不过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
“安眠片?你失眠很严重?”
张榆安抬手抚平他眉心,指尖从眉头划至眼底的乌青,心疼地开口。
“是不是自从我离开后,就没有好好睡觉?”
“嗯。”
萧宸睁开双眸,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埋在她颈间,贪婪地汲取属于她的味道。
本想否认,可听到她如此温柔的话语,那一刻什么也说不出。
榆儿消失的三个月,他的思念与日俱增。
他不想隐瞒,想要将心底压抑多时的想念全都告诉她。
可他说不出口,榆儿为了他不惜伤害自己,他怕榆儿做出更极端的事来。
心中的百转千回,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
“对不起。”
张榆安抱住他的双手一顿,心疼地拍拍他的后背。
该道歉的怎么会是他呢?
颈间的皮肤忽然有抹清凉划过,不由让她浑身一僵。
那片皮肤,凉意过后,只觉得一片灼热。
她没有抬头,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他,无声地告诉他,她在这里,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