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伏纪忠合上簿册,认真道:“虽然有了初步结果,但具体人选还未确定。我们得找出他们身上的蛛丝马迹,比如那东西到底在哪儿?”
蓝昊天眨了眨眼,说道:“会不会也跟咱们一样,就在衣裳里藏着?”
“不,”伏纪忠摇头道,“若真如此,那些人就无法感知远方反馈的消息了。依我猜想,那东西极有可能藏在他们耳朵里。”
“也对,”蓝昊天摸了摸脑门,笑道:“不过这样的话,事情反倒好办了。”
用过午膳,二人决定守在朱雀门稽查进出宫人。
“怎么样?”
伏纪忠将将查验了一名出宫内侍的身子,蓝昊天便上前一步问道。
“没有,”伏纪忠沉声摇头,蓝昊天拿着筛选出来的宫人名单,撇了撇嘴道:“奇了怪了?怎么会没有?”
“我仔细检查过耳朵,”伏纪忠认真回答,“不在耳道里。”
“那会不会是术法加持?”蓝昊天瞠目问道,“或许他们跟傀虫是心灵感应?”
伏纪忠抬眸,深深望着他,道:“适才我检查那宫人身子时,用力拍打过他的衣裳。若傀虫藏在他身上,当时就该现身了。”
这话说得蓝昊天沉默半晌,“也是,傀虫容易受惊,不可能一直藏在那宫人身上。”
二人在宫门口守了一下午,几乎一无所获。
柏清玄散班出宫,二人向他陈述事情经过。
“无妨,”他温声说道,“或许明日,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嗯?”蓝昊天露出一脸惊异,忙问道:“子玦,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柏清玄清浅一笑,拿手指了指脑袋,“不在耳朵里,也可能在耳朵附近,比如头上。”
“对啊!”蓝昊天拊掌大笑,“子玦你真聪明!我们两个人凑一起还不如半个子玦你呢!”
* *
晚上,蓝昊天下工回至费宅,走在巷子里,远远瞧见前方一片彩光。
“这么亮堂,云书羽和云汐羽应该能看见的吧?”
他望着伸出院墙的树干,那里挂着一盏桃色角灯,灯火莹亮,照得整条巷子都浸润在旖色里。
“小蓝哥哥,”鱼菲然闻见大门响动,飞快起身冲出屋子,“你怎么才回来?人家等你好久了!”
蓝昊天伸手环住她,温声道:“下午帮子玦处理点事,耽误了个把时辰。”
“又是他?”鱼菲然抬眸,瞪眼瞧着他道:“你又不是他的奴仆,何须这么卖命?”
“话不是这么说的,菲然。”蓝昊天松开手,垂眸看着她道:“之前你被钟叔凡掳走,子玦可是在陛下跟前费尽口舌,才调动京城禁军全城搜寻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鱼菲然不耐烦地推开他,嗔怪一句:“子玦子玦,小蓝哥哥如今唤他比唤我还勤,你到底是要娶他还是娶我的?”
这话问得蓝昊天猛然一怔,诚然,他最近跟柏清玄越走越近,亲密程度几乎媲美他与鱼菲然了。
“我……”蓝昊天缓缓启唇,支吾道:“我其实……”
“小蓝哥哥!”鱼菲然撅起小嘴,带着哭腔责怪道:“娶我这件事,还要犹豫的么?”
蓝昊天垂眸沉默片刻,低声回答:“不,不是的,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成婚一事。”
“不需你准备!”鱼菲然大声说道,“我已征得娘亲同意了,等你及冠后,便招你入赘侯府。”
“菲然,这……”
蓝昊天迟疑片刻,将军府全员被屠,他孤零零一人想重振门楣,没有旁人助力肯定不行。
即便他如今身居高位,但那也是镜花水月,指不定明日柏清玄失宠,他就会被撤职查办。
“伯母如此厚待,我自然不能辜负她老人家的好意。”
他低声说道,眸底带着几分憾意。
“那就这么定了!”鱼菲然踮起脚尖,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撒娇道:“小蓝哥哥,你可不许反悔。若你敢言拒绝,我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嗯,不会的。”蓝昊天掰开她的手,拉着她走进庭院,“放一百个心吧!鱼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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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太后娘娘,国舅爷到了。”
景阳宫里,一名宫人立在殿外垂首道。
“让他进来。”
太后俯身坐在榻上,宫人们搬来屏风挡在她跟前。
“卑臣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哥哥。”太后一脸沧桑,短短数月,仿佛老了十岁。“来人,看座。”
水永博将将坐下,太后便开口道:“哥哥,好久不曾见你进宫谒见,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回太后娘娘的话,”水永博沉声道,“卑臣在帮百官应付考功司的事。”
“嗯?”太后微微挑眉,轻声问了句:“难不成,上个月的泄题案是哥哥所为?”
水永博立时一惊,忙摆了个噤声的手势,“娘娘慎言,卑臣可没那个胆子。”
“哼!”太后冷嗤一声,揶揄道:“若非哥哥手笔,那一定是家主大人的杰作了。”
水永博沉默须臾,倏尔开口道:“娘娘,卑臣最近总觉得,家主大人有些异样。”
“哦?”太后微微探身,追问道:“如何怪异了?哥哥讲明白些。”
“禁术,”水永博伸手挡住嘴角,低声回答,“家主大人新研制出一种傀儡,貌似是用活人制成的。”
听到这里,太后面上表情微微一沉。
“他从来不走正道,你我兄妹二人又不是不知此事的。”她冷冷道了句,“况且哥哥,家主大人再怪,终归是为了水家好。哥哥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囫囵过去吧。”
“不是,妹子……”水永博一急,竟忘记称呼太后敬称。他一把从凳子上立起,激动道:“为兄是真害怕啊!家主大人那般表现,简直已经不能用疯狂形容了,可称之为、为丧心病狂!”
太后瞧着他情绪失控,忍不住安抚一句:“哥哥,坐下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无需害怕。”
“卑臣冒犯了,还请娘娘恕罪!”
水永博喘口气,慢慢坐回椅子里。
“听哥哥的意思,”太后幽幽启唇,“家主大人已经江郎才尽,不得不豁出性命染指禁术了?”
“嗯,”水永博缓缓点头,“太后娘娘,我们是不是该提早做好准备了?”
太后眼睫一颤,轻声问道:“哥哥认为,当下该如何是好?”
“逼他退位,”水永博沉声道,“不让他继续操控启天阁了。”
“可如此一来,水家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太后忧心道,“哥哥,只凭你我二人,还能在宫里撑多久?柏清玄那厮心狠手辣,定然不会放过你我。”
水永博沉下眉头,解释一句:“逼他退位并非废弃他不用,而是继续在私底下利用他为水家谋利。”
“也好,”太后叹了口气,“这些年也着实难为他了,分明资质平平,却被水家逼着坐上阁主之位。”
水永博垂眸,“是啊,人生而有贵贱之分,家主大人也只能止于此了!”
水溟萤一旦离开启天阁,水家便会沦为寻常。
东山再起是不能够了,从此只能潜伏水下,背地里搞点小动作影响朝局。
* *
朱雀门,伏纪忠和蓝昊天还在悄悄调查傀虫的事。
这日百官休沐,出宫的人却比平常多出一倍来。
“今天什么日子?”蓝昊天立在马道底下问道,“为何人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