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没有选择的余地,便把长秋宫所有侍从聚集起来,打算一个个审问。
她为了自救,只能尽全力彻查此事。
当然,她也不能让长秋宫留着这颗定时炸弹,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以免将来再遭人陷害。
咸福宫内晚膳已经备好了,楼素衣坐在餐桌旁等了一会子,见慕容还没回来,她想着要不自己先进食,也许慕容会在长秋宫用晚膳呢?
结果她才动筷子,慕容就回来了。
她立刻放下碗筷,热情地迎上前:“我正在帮陛下试菜,陛下就回来了。”
慕容哪里不知她是嘴馋,不想等他才自己先进食?
他未揭穿她,径自入座。
楼素衣神色微讪,他不会是因为她没等他用晚膳生气了吧?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小错,她热情地帮他布食,顺势转移他的注意力:“听闻德嫔娘娘曾在宫外买了羊油,陛下刚才去找过德嫔娘娘吧?结果如何?”
慕容把询问德嫔的经过说了,末了下决论道:“应该是有人嫁祸德嫔。德嫔再愚钝,也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楼素衣觉得这话有道理。
再者德嫔最近都在禁足,若无意外,便是有人想要嫁祸德嫔。
说真的,这次的陷害如果成了,她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慕容一个暴怒之下查到德嫔身上,可能会迁怒德嫔,直接下狠手。
这说明下手之人是把德嫔也算计在内的。
“如果德嫔娘娘真是遭人陷害,那长秋宫内必定有叛徒,或者说德嫔娘娘身边有细作。”楼素衣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慕容却道:“还有一种可能性,像万选侍一样,长秋宫有人被控制。”
楼素衣暗暗咋舌,觉得这宫里害人的手段和法子层出不穷。
“我还是生个小皇子出来吧。”楼素衣笑道。
慕容闻言看向她。
“老是有人想害我的孩子,无非是担心我生下小皇子。如果我的肚子争气,生下了皇子,那人还不得气个半死?”楼素衣说着,觉得胃口特别好。
慕容莞尔:“那你为朕生个大胖小子。”
楼素衣摸上自己的孕肚,喃喃自语:“听到没有?你如果是男娃,你父皇和你娘都会开心的。当然了,如果是女儿,为娘也会很疼你。”
如果是女儿,有一个像慕容这样的父亲,应该也能千娇百宠地长大。
慕容附和:“若是公主,朕也会像你一样疼她。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
楼素衣得了皇帝一句话,顿时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起码她的孩子会有一个疼它的父亲,而不是像她那样,被亲爹亲娘嫌恶,自己磕磕绊绊,独自长大。
晚上她靠在慕容的怀里,突然有些感慨:“我突然觉得跟了陛下也挺好的。天下乌鸦一般黑,陛下比其他男人那是好太多了。”
既然所有男人都会有三妻四妾,她也改变不了自己当妾的命运,还不如跟了慕容这个掌握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君王。
“听你这意思,以前你觉得做朕的女人委屈了你?”慕容轻捏她的鼻子。
楼素衣觉得他这动作略显亲昵,突感不自在。
但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也有了闲聊的兴致。
“倒不是委屈,就是觉得跟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我会觉得很累。而且进了后宫,就没有了自由的生活,这辈子一眼就看到头了。我以前是想着嫁一个清贫的男人做正妻,不像我姨娘那样做妾,一辈子都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的爱活着,那样多可悲啊。我才不想活得像我姨娘那样憋屈。”
楼素衣从来没向任何人说过这些事。一是没人能和她感同身受,二是她前半生都在为了摆脱楼家而努力,楼家没有人能理解她。
“所以你当年看上谢卿,其实是相中了他的身世,以为能嫁给他成正妻?”慕容突然了然。
“还有一点,他长得还不错,如果嫁给他,生下的孩子应该也好看……”
楼素衣话音渐隐,突然想起现在她倚在慕容的怀里,她居然作死地在慕容跟前提起另一个男人,还说那个男人好看?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慕容,正对上他略显阴冷的脸。
她干笑着又找补:“都怪当年我眼瞎,错把鱼目当珍珠,现在我才知道,陛下比那姓谢的渣男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你确实眼瞎!朕不比那谢知节好?你为何当年没看上朕?”
慕容此言一出,瞬间被问住了,她苦着脸道:“这……这不是我看不看上陛下的问题,而是我和陛下身份悬殊,不可能有什么。当年陛下每次看到我都板着脸,像是很憎恶我的样子,我哪敢肖想陛下?”
而且她一个楼家不受宠的庶女,被所有人嫌恶,当年慕容也不喜她,她怎么可能对慕容起什么歪念?
慕容怔怔地看着楼素衣好一会儿,才解释:“朕当年不曾憎恶你。”
“我知道,那是因为陛下不苟严笑,看起来冷漠罢了,陛下对谁都摆着一张臭脸,不只是对我。”楼素衣立刻明白慕容的意思。
但她若记得没错,当年每回偶遇慕容,他的脸都很臭,她都不敢和他对视。
“罢了,过往的事不提了。”慕容轻声道。
楼素衣觉得也是,过往的事没什么好提的。
她很快有了睡意,不禁感叹了一句:“世事无常,我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陛下的女人。”
也不知是不是和慕容提起了过去,这天晚上楼素衣做了一个梦。
准确来说,是梦到了过去。
那天她买了千层酥想送给谢知节,谢知节却说他不吃嗟来之食,扬手就把她手里的千层酥打翻在地,随后扬长而去。
这是她辛辛苦苦排队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点心,自己都没舍得尝一口,却被谢知节打翻在地,她觉得委屈,又觉得浪费粮食可耻,便想拾起。
此时一双男人的腿杵在她跟前,她抬头看去,正对上慕容清冷的淡漠眼神。
男人凉薄的唇轻启:“楼素衣,你挡我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