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贫嘴。”他调侃完,重新拿帖子看起来。
云欢耍小性子样冷哼一声,将手中帖子扔在裴寂正在看的那帖子上,晃他心神。
“没意思。”
她抱怨。
裴寂眉心突突直跳,扫她一眼,尽显无奈。将呈帖全部合起来放置到一旁。
“无聊!还是在帖子上看见了仇人,想让我给你报仇?”
事出反常必有妖,云欢突然耍小性子作,必有出处。
云欢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她的任何情绪对方都能察觉出来。
“想让裴大人帮我报仇。”她凑身过去,笑颜如花。
裴寂拿帖子挡了一下云欢,“好好说话,不要贴过来。”
在马车上,他不想闹出什么动静来。
云欢鄙了他一眼,“大人昨天往我身上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语带嘲弄,在奚落裴寂现在装什么,过往贴在她身上时怎么不说不要贴过来之话。
裴寂:......
他转眸,眼底思绪变了又变。云欢在他面前是一点都不装了。
“这是你的本性?”他低声咕哝道。
云欢耸耸肩,无声应承。
裴寂胸膛重重起伏,叹尽那无奈。
“说吧,看谁不顺眼。”裴寂撂下帖子,身子往后一靠,斜在壁面,聆听云欢诉苦。
他说过会为云欢报仇,就一定会做到。
这一刻裴寂想做个奸臣,只要能博美人一笑,不就是几条人命嘛,他要了。
云欢开怀笑起来,假意奉承。
“即使那人现在是清官,裴大人也会除掉他吗?”
裴寂眸子一抬,“说说看。”
他并没有一口应下来,让云欢先说。
不过他的心偏向云欢了,只要那个人伤害过云欢,他会除掉。
“当朝驸马。”云欢简明扼要,说话时明明笑着,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裴寂拧起眉峰,“谁?”他音调爬高,难以置信。
当朝驸马!
驸马跟云欢......
裴寂不由正眼审视过云欢。白家覆灭时,白家大小姐还是个孩子,怎么会和当朝驸马扯上关系?
云欢倏忽笑出声来,“那人是当朝驸马门下的,裴大人有胆杀吗?”
裴寂脸色残留着诧色,想了好半晌,“你整理一份名单给我。”他霸气说道。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当初查错了方向,云欢并不是白家小姐,而是与前朝有关之人。
当朝驸马是前朝覆灭的罪魁祸首。
云欢刚刚说了那大逆不道之话,可见对这个朝代无比憎恶。
裴寂再三打量过云欢,认真瞧过她容貌。
要不是云欢今年刚及笄,年龄尚小,他都要以为云欢是前朝公主。
云欢全程笑着,分不清是什么笑。
马车赶天黑进京,裴寂直接带云欢到准备好的宅院。
裴寂先一步下马车,抬手搀扶云欢。
云欢落地,被面前的高门大院惊到了。
这门面比之裴府都不逊色,为了一个外室,裴寂......
“诧异什么?这里算是我的第二个家,自然要置办好。”
裴寂不放过云欢的任何面部变化,温声诉说。
在云欢心里她是外室,但在他心里不是。
云欢杏眼中泛起波光,弥漫上一层雾气。
说不触动那是假的,裴寂的意思她明白,除了表面名分不能给她,什么都会满足她。
她提裙,一步步跨上台阶。
到高台上后才看清高门上的匾额,不是裴府,而是云府。
那颗心不知被什么东西轻轻抚动,软成一片。
“云府!”她自言自语。
裴寂跟在身后看着云欢身影,清冷孤傲,他越发好奇她的身份。
“说了是送你的宅院,自然要冠你的姓氏。”裴寂上台阶,站在云欢身边。
云欢笑着垂下头,不让泪花掉落。
“你既然调查过我,就该知道我不是云家人。”
她不是云家人,也不叫云欢。真正的云欢早就死了,她是冒名顶替的。
“当然,可你喜欢云欢这个名字不是?”
过往之事裴寂还未调查出来,云欢又不肯与他明说,只能先这样。
“不过一个牌匾罢了,随时都可以换。”裴寂顿了顿后又道。
只要云欢愿意说她姓甚名谁,这匾额立马可更替。
“无所谓,反正我以后也出不了府。”云欢落寞之声。
今日进了这扇门,她再想出去可难。门面再奢华与她何干。
裴寂确实打算将云欢一辈子囚禁此处,她这话让他无法反驳。
云欢等着男人说话,迟迟等不到,她一笑,自己刚刚到底在感动什么。
宅院是云府,地契上又不是她的名字。宅子豪华,她居住的不过那一个院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裴寂的,连她也是。
她步伐迈进,跨过门槛时顿了一下。
裴寂站在其身边,静静看着她。
云欢回头看去,大门阶下站在一排排护卫,这些人是保护她的,也是监视她的。
裴寂想让她认清这个现实,她跑不掉。
云欢缓缓收回视线,从裴寂脸上扫过,迈过门槛,走进高门大院。
裴寂相继走进去,两人还未走两步,赭红色高门便被关闭。
云欢步伐慢了一瞬,旋即又跟无事人似的走进内院。
“这是最大的院子,你住里面不会无趣。后院有花园,还有假山荷花池,亭台楼阁......”
“我累了。”
裴寂陪云欢走进她以后要居住的院子,见她情绪不高,与她搭话,不料等来的是一道冷冰冰的回复。
云欢满脸冷漠,不想听裴寂说话,甚至不想看见他。
屋里侍候的丫鬟心底骇然,这女人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冷脸对裴大人。
在云欢未来之前,她们都以为是一个攀龙附凤上位的浅薄女子,谁料这么冷漠。
裴寂嘴唇抿住,点点头,“照顾好夫人。”
话毕他转身离去,让云欢自己适应冷静两天。
丫鬟搀扶云欢落坐,倒热茶,“夫人!”
在这宅子里云欢是夫人,除却裴寂之外话语权最大的人。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连院子都出不去。
“爷吩咐了,不许夫人踏出院子。”院子门口的护卫恭敬道。
云欢眺望一眼远处,转身回去。
她丝毫不怕自己会被囚禁在这里一辈子,因为裴钰很快会察觉到不对劲。
云欢在这里的情况由专人实时禀告给裴寂,听见她今天安静了下来,裴寂暗自吐息。
终于认清现实了吗?
“大人,您处置了驸马的人,驸马有些不高兴了。”随风小跑着送来消息。
裴寂看都不看直接扔进火炉里,“不高兴!让他亲自来与我说。”
一个驸马罢了,又不是皇子,有何惧?
随风点头退出去,大人说得没错,皇子都能想方设法拉下马来,何况一个驸马。
裴寂早早处理完公务,起身离开。
本想去见云欢,不想和裴钰撞上了面。
裴钰应是有事来找其他大人,两人正说着话,转眼看见裴寂大步走来。
“兄长!”裴钰双手作揖请安。
他和裴寂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在外面裴寂还算给面子,点头一应,“起来吧。”
裴钰直起身,冷不丁瞥见裴寂腰间挂着的黑色荷包。
这荷包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