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兆惠倒是假惺惺地关心起恒娖来了。
皇帝陷入了沉默。
恒娖与太后,就这样被从左边搬到了右边,成为双方各自说服对方的工具。
太后的思女之情和孝道,只是皇帝为出兵增加的筹码。
如果这个筹码摆到了对面的桌子上,成为了出兵的阻碍,那皇帝可就不会继续顾及太后的想法了。
至于一个作为人质的和亲公主到底能给军队造成多少牵绊,就很难说了。
毕竟,天朝与准噶尔长期敌对,自从恒娖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到准噶尔的那一刻起,天朝的所有人就都已经默认,她会死在那里。
恒娖的亲笔信中写明希望天朝尽快出兵征讨达瓦齐,未尝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
忽然,一直凝眉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一言不发的魏嬿婉声道:“哈密。”
皇帝顺着魏嬿婉的眼神看过去,问道:“哈密有什么不妥吗?”
魏嬿婉回身道:“若是想要保证端淑长公主万全,皇上,臣妾到有一计。”
皇帝看着地图道:“你说吧。”
魏嬿婉娓娓道:“臣妾相信,若是大举出兵,天朝必然能够获胜,而且达瓦齐也不敢轻动端淑长公主。但是,长公主人毕竟在达瓦齐手里,若是真有意外,太后娘娘肝肠寸断,皇上您是孝子,心中也会不好受。”
魏嬿婉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增加恒娖的重要性,虽然意义并不大。
如果朝臣和皇帝下定了决心出兵,那么恒娖一定会成为被牺牲的那一个,事实上,无论皇帝是否出兵,恒娖都会被牺牲。
所以,保恒娖万全,其实只是魏嬿婉的个人需求,或者说是太后的个人需求罢了。
为了让太后彻底成为她的人,魏嬿婉必须要救下恒娖。
“臣妾以为,若要保端淑长公主万全,朝廷可以先假意同意达瓦齐的求娶公主的请求,同时提出要求,让达瓦齐将婚礼放在距离天朝较近的哈密举行,并准许天朝派遣使团参加。”魏嬿婉继续道。
“天朝使团参加婚礼,自然会有少量护卫军队随行,而达瓦齐还要稳住伊犁的局势,能带的军队数量必然有限,届时,护卫军队便可以将趁机将长公主夺回。”
刘统勋沉吟道:“借着筹备婚礼的时间,朝廷还可以暗中调兵遣将,在距离哈密较近的地方布下埋伏,或许,能够一举重创达瓦齐,准噶尔群龙无首,反而更易平定。”
傅恒却道:“可是,哈密远离准噶尔腹地,达瓦齐也不傻,只怕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
“他会同意的,因为他没得选。”魏嬿婉笃定道,“富察大人别忘了,本宫方才说过,达瓦齐求娶端淑,是因为他心虚。”
“若他不同意天朝的要求,便是抗旨,天朝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他的求娶,准噶尔内部的敌对者也会看清局势,来投靠天朝,再造一遍他的反。”
“事实上,在哈密举行婚礼的要求,不仅是对端淑长公主本人安全的保障,更是一次准确试探准噶尔内部情况的宝贵机会。”魏嬿婉继续道。
“如果达瓦齐冒险同意了天朝的要求,则可以从侧面说明,准噶尔内部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不安定,使得达瓦齐宁可冒着巨大的风险,也必须通过这一次和亲获得天朝的支持。那么朝廷出兵,便可以更加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