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却没有放松,盯着仪器上的数据,直到确认所有生命体征完全平稳,才缓缓起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脱离危险了吗?”洛母急切地问道。
姜翎转身,冷声道:“暂时是的。
但她的特殊体质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这段时间必须严格监控。”
说完,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目光柔和了一瞬,伸手轻轻抚上小家伙的额头。
低声说道:“姐姐来了。”
姜翎的声音轻得像一缕风。
小家伙安静地躺在那里,稚嫩的脸庞透着一丝苍白,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打碎。姜翎的指尖微微颤抖。
洛母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泛红,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画面。
此时此刻,哪怕有再多的问题,也只能暂时压在心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的气氛压抑而凝重。
洛母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默默地看着姜总忙碌的身影。
而姜翎则全神贯注地监控着仪器上的数据,仿佛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小小的屏幕上。
忽然,床上的小家伙轻轻动了一下,细微的动作却让姜翎的神经瞬间绷紧。
立刻俯下身,低声唤道:“醒了吗?”
小家伙的眼睫毛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姜翎,带着几分迷茫和依赖。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细若蚊鸣:“姐姐……”
姜翎的心猛地一震,所有的疲惫和压力在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弯下腰,轻轻握住小家伙的手,声音低柔却坚定:“别怕,姐姐在这里,一直都在。”
“姐姐在这里,一直都在。”
小家伙的手微微动了动,软软的小指头试图回握,却因体力不支而无力垂下。
姜翎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目光深处是浓浓的心疼。
“水……想喝水。”
小家伙的声音依然很虚弱,但已经能够听清。
姜翎立刻转头对洛母说道:“麻烦拿一杯温水过来,温度不要太烫。”
洛母回过神来,慌忙点头,转身匆匆走向房间一角的水壶。
片刻后,端来一杯温水,递到姜翎手中。
姜翎细心地试了试水温,用汤匙舀了一小勺水,送到她唇边:“慢慢喝,别着急。”
小家伙乖巧地张嘴,缓缓吞咽。
喝下几口后,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脸上的苍白稍稍退去了一点。
洛母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里既心疼又庆幸。
喝完水后,云以若靠在姜翎怀里,微微仰头,声音依旧虚弱,但多了一丝安全感:“姐姐,你真的会一直在吗?”
姜翎抬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是一片羽毛。
她低声说道:“当然,姐姐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姐姐都不会离开你。”
“真的?”云以若的眼神里带着不安,仿佛深怕这句话只是短暂的安慰。
“真的。”姜翎目光笃定,语气一字一句地承诺,“姐姐从来不骗你。”
云以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小家伙重新睡了过去,姜翎缓缓将她放回床上,拉好被子,确认仪器上的数据一切正常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洛母终于忍不住开口,嗓音发颤,透着深深的忐忑与自责:“姜总,她……她真的没事了吗?”
话音未落,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间。
姜翎站在病床前,目光盯着监护仪上的波动曲线,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摇头。
“把平时抽出来的血都带来了。”
指了指旁边挂着的输血袋,又瞟了一眼监护仪上还未恢复正常的生命线。
“如果最后一包血输完了……这条线还没有回到正常位置,恐怕会有危险。”
洛母听到“危险”二字,脸色骤变,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一震,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手攥得更紧,关节发白,深深的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都是我的错……”她终于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要不是……”
没再继续说下去,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喉咙,半晌才憋出一句:“姜总,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姜翎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监护仪,但她的嘴角却冷冷地勾了勾。
“我并不妨碍她与你们认亲。”
转过头,看向洛母,语气冷漠得几乎无情。
“但是你们照顾不好,我想,她也不需要你们。”
这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洛母的心上。
洛母一怔,抬头看向姜翎,后者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像是一片隐隐翻涌的深海,难以捉摸,却带着无法忽视的锋锐。
洛母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默默低下头,不再多言。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窗外,夜色渐深。
月光如轻纱般洒进病房,薄薄地铺在小家伙稚嫩的脸上,映出一片宁静的美好。
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蝶翼沾染上了露水。
姜翎缓缓蹲下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仿佛世间的一切喧嚣都被这片宁静吞没。
伸出手,轻轻抚过小家伙的脸颊,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许下诺言:“姐姐会保护你的,无论发生什么。”
这一声低语,带着藏不住的温柔和笃定,在寂静的病房中回荡。
洛母刚踏出病房的门,便感觉到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扶着墙勉强站稳后,她的思绪却乱作一团,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一句“她也不需要你们”像是无形的利刃,一次次地扎进她的心里,带着无法愈合的痛楚。
仿佛被剥开了所有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愧疚与自责。
回忆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来——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未曾倾注的关心,如今都成了一把把利刃,反噬着她的内心。
洛母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低地抽泣起来。
而病房内,姜翎依旧安静地注视着病床上的小家伙。
输血袋中的最后一滴血,缓缓流入了她稚嫩的身体,然而那根显示生命体征的曲线却依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姜翎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但她迅速平复了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输血袋已经空了,医护人员走进来,将新的监测设备连接上。
几秒钟后,监护仪上的生命线终于有了些微的波动,虽然依旧虚弱,但却不再是濒临崩溃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