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爱轻轻勾起嘴角,笑容宛若往昔。
“你……你,爱儿!你?”
赵氏缓缓回神,刹那间仿佛目睹鬼魅,端着茶水连连后退几步,心中确信未曾认错,手中的茶壶与茶杯也相互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响动,若非及时稳住,茶杯怕是要摔落在地。
“爱儿,怎会是你?”
“娘,小心些。”
章天爱目光落在她手上,轻声提醒。
“爱儿,你……”赵氏仍旧未能从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
“是我,母亲。”
“我已然提醒过要小心,回府探望祖母之时,亦心念着你等,故而恳请皇上相助。而我此刻就站在你面前,你居然还浑然不觉?母亲,您方才险些打翻了茶杯!”
章天爱再度轻声启齿,赵氏见此情景,犹如目睹鬼魂,与她父亲昔日之态如出一辙!
此情此景,美妙绝伦,令人心生欢喜,沉醉其中。
念及此,她索性向前迈出一步,温柔言道:“母亲,是否需要女儿相助?”言罢,还望向春梅,以眼神示意。
“春梅,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帮母亲一把,莫要让母亲劳累。”言辞恳切,神情认真,又略带羞涩。
“是,主子,奴婢这就前来协助夫人。”春梅闻言,连忙走了过来。
她走到赵氏面前,目光复杂地望向这位夫人。
回想起赵氏对主子的所作所为,若非主子已着手报复,春梅是绝不会伸出援手的。
赵氏张了张嘴,却未能吐露半字。
她瞥了眼走近的春梅,再望向眼前的章天爱,满心疑惑。
这臭丫头怎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被烧死,还被埋葬?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她本该化作厉鬼的……化作那索命的厉鬼啊!
她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想找人询问,于是看向侯爷,侯爷知晓此事吗?侯爷是否了解这其中的缘由?为何章天爱这个臭丫头会活着?会出现在此处?还会回来吗?
她又瞥见了一旁的皇上,皇上竟还与她同行,为何皇上要与她一同前来?
赵氏望着侯爷,急切地问道:“侯爷,爱儿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为何她还活着?没有殁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慌乱不已。
“不要再说了!”威远侯打断了她的话,生怕她会惹怒皇上。
也怕她口无遮拦,说出不当之言!
他始终在一旁默默观察,深知赵氏的慌乱,洞悉她的所思所想,以及她内心的焦虑,毕竟不久前,他也曾与她感同身受。
这丫头本也无妨,即便她未死亦是如此,可是皇上,皇上就在此处啊!一旦皇上动怒……
他心中不禁对赵氏生出几分怜悯,她被爱丫头的突然现身吓得手足无措,正如他当初被吓到那般。
爱丫头着实可恶,却又无可奈何,更何况还有皇上在场……
“爱丫头,你此次回来见娘与我们,究竟有何要事?但说无妨,父亲定会竭力为你办到。”
威远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与爱丫头交谈。
爱丫头先前说会回来找他们,他已然听见,心中却满是困惑。
与此同时,他又转身面向皇上,恭敬地说道:“皇上,内人只是因突然见到爱丫头而惊讶不已,她本以为爱丫头已不在人世,与臣的心情一般无二。臣初见爱丫头时,亦是如此震惊,没想到她竟还活着,真是又惊又喜。”
他再次向皇上陈述了赵氏的反应。
他们内心的感受,确实如出一辙。
慕容硕沉默不语,似乎一切,都交由在场的女性去体悟。
章天爱凝视着那个女人,却未发一言。
威远侯早已察觉皇上对爱丫头的言听计从,便转向她道:“爱丫头,你母亲与我一样,都是猛然间见到你,难免受到惊吓。想当年,我们抚养你长大,历经诸多波折,心中满是失望。要知道,我们曾亲眼见过那具被烧死的尸体,真以为你已不在人世。”
“哦,原来如此。”章天爱听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抬起眼眸。
她心中暗想,这便宜爹倒是能说会道,这么快就调整好情绪,找到了应对之策。
她终于反应过来,知晓了应对之策,轻笑一声,略显苍白,既可怜又柔弱。
“你们曾屡次企图置我于死地,写信逼我,甚至将我逐出府邸。”她轻声说道。
威远侯察觉到爱丫头今日的异样,却仍试探着问:“夫人,您说是吧?快劝劝爱丫头。”
他转而看向赵氏,目光紧锁,眼神中满含示意,希望她能附和自己。
意在让她明白,皇上就在此处,无论爱丫头如何变化,她已非昔日可比,理应坦诚相告。
赵氏心领神会,已然看出其中端倪。
然而,她也察觉到章天爱这个丫头,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
自这丫头被送到寺庙后山的院子,她便鲜少亲眼见到她,记忆中的她,眉宇间总是洋溢着如火般的傲气。
那份傲气,难道已被击碎?但如今的她,又陌生得令人难以置信。
她不再多想此事。
“是的,正如侯爷所言,妾身未曾料到爱儿还活着,因此才会那般惊讶。爱儿,娘见到你活着,心中不知有多欢喜,简直是喜极而泣。”
尽管内心充满屈辱,但她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自打再次见到章天爱这个丫头,她便想再次将她置于死地。
然而……
这丫头,竟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
传言前太子妃已薨逝,使人信以为真,她真的已离世了。
然而,谣言终归是谣言,如今她仍在后宫安然无恙地活着,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前种种,皆似幻影,皆为她精心筹谋的局。
这女子,着实可恶!
“是吗,母亲、父亲?我曾以为你们已弃我如敝屣,不愿再见我,不愿我再归来。毕竟那事发生后,我令你们蒙羞。我也曾万念俱灰,欲寻短见,若非皇上出现。”
章天爱轻声细语,言罢,微微颔首,又复抬头望向皇上,神色中满是柔弱与苦楚。
“我们从未有过此念,怎会如此?只是……”威远侯连忙否认道。
他欲言又止,赵氏也随着爱丫头的目光望向皇上,同样摇头否认,声称他们也是万般无奈,别无他法。
“是吗?我该相信你们吗,皇上?”章天爱再次回头望向皇上。
赵氏再次瞥了皇上一眼,急切道:“爱儿,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我们……”
她继续诉说着。威远侯亦是如此。
“我明白,我本无忧无虑,虽对过往一无所知,但你们将我抚养长大,你们对我似乎也极为宠爱,自幼便教导我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人敢置喙。”
“然而,仅仅因为回了一趟娘家,我便突然背负上了水性杨花的骂名,被人诬陷与别的男子有染,最终被休弃。”
“我本就未曾多想,只当是遭人算计,因为我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逾矩之举,那日之事也是莫名其妙。我深信你们,深信家人,只觉自己如此行径有辱门楣,不如一死以谢罪。只要你们安好,二妹安好,便足够了。”
“况且二妹已替我嫁入东宫,太子对她亦是宠爱有加,对我则并无情意。我就想顺其自然,家里也不用再为我担忧,所以病了也就病了,不想去刻意痊愈,但我清楚我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