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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苏窈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阿霄,阿霄……”
苏窈刚做了个美梦就被惊醒,简直生无可恋。
外面一听就是沈砚的声音。
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他也不会来打扰她这个病患。
刚打开门,沈砚就一脸的急色,拉着她就往外跑。
“等等,等等……”苏窈被他拽得差点摔倒在地。“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病患的身体。”
“对不起,我忘了。”沈砚忙放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脸上仍带着焦急。
“二爷受伤了,你赶紧跟我过去。”
“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苏窈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也顾不得自己膝盖上的伤,跟在沈砚后面朝他们主子的房间走去。
没办法,主子的身体矜贵。
来到沈彦州的寝室,沈墨正站在房间门口。
“不是说二爷受伤了,墨大哥怎么站在外面。”
苏窈一脸的疑惑,难道沈砚逗她玩。
“爷不让我们进去。”沈墨脸上难得地露出急色。
“哦。”苏窈一听,转身就往回走。
“你干嘛去?”沈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这好不容易把人找来了,怎么连门都不进就要走。
“回去睡觉啊。不是说不让进吗?”苏窈打了个哈欠,她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继续刚才的那个美梦。
“二爷指明了只要你进去,其他人都被他骂出来了。”
沈砚急得差点跳脚,将沈墨手里拿着的药,抢过来塞进苏窈的手里。
“你快进去看看二爷吧,他伤得很严重。”
伤得重还不让人进去帮他上药,他又在作什么妖。
苏窈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可不想进去挨骂。
谁还不是个伤患
了?
谁还没脾气了?
她也想骂人!
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只能忍着自己的脾气,小声问道:“爷是怎么受伤的?”
知道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不知道二爷说了什么话,把老夫人气晕了过去,国公爷气得上了家法,罚了三十鞭子。”
沈砚低声耳语:“你等会儿别再提这一茬,伤自尊。”
苏窈倒抽一口冷气,这沈彦州越来越目无尊长,连老夫人都敢忤逆。
活该挨打,苏窈心里忿忿不平。
让他动不动就罚她。
她现在两只膝盖都受了伤,他还不忘折腾她。
但,苏窈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她推开门,“一不小心”地踩过沈砚的脚,进了二爷的房间。
沈砚没敢发出声音,只能抱着脚在原地转了几圈。
门在苏窈的身后无声地关了起来。
苏窈没在意,她转过镂空金丝楠木双插屏风,过屏风便看见男人正趴在那张钳压丝紫花金丝楠木雕花架子床上,床上挂着的青色织锦床幔被白玉帐勾高高挂起。
“滚。”男人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被褥传了出来。
苏窈转身就走。
跟谁想伺候他似的。
她来到门口伸手拉门栓,却发现,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
苏窈这才发现,自己又被那两个家伙给卖了。
窈听着外面一片寂静,只能认了命。
门外的沈砚听着门内的声音,有点于心不忍:“阿墨,你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点不地道,阿霄的腿还受着伤呢。”
“要不,换你进去伺候爷?”沈墨斜睨了他一眼。
“当我什么都没说。”沈砚转身,在门口站得笔直,满脸认真的表情。
今夜外面的空气真不错,他可以呼吸一晚上。
“阿墨,你说二爷为什么只让阿霄进去伺候?好歹我们也跟在他后面这么多年,怎么还比不了才来几天的阿霄?”沈砚忍不住又凑近沈墨。
“就你这脑子,再在二爷身边待二十年,也只能是这个待遇。”沈墨有时候真要被这个家伙给蠢哭了。
“我怎么了,我觉得我挺聪明的,要不爷也不会留我在身边这么多年。”沈砚不服气。
沈墨不想和他说话,整个人从里到外,除了忠心,也再找不出其他的优点了。
“这几天我不当值,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沈砚忍不住又八卦了起来。
沈墨掏了掏耳朵,身体转了个方向。
苏窈又回到了床边。
“滚,没听见吗?”男人的声音暗哑中带着冷厉。
“二爷,是我。”苏窈小心地回答。“属下来给你送药。”
她不知道,沈彦州是真的下令让她来帮他上药,还是和上次一样,外面那两个家伙假传圣旨。
沈彦州这才侧转过头,看向了站在床边的人。
只看见了半截腰身。
“蹲下来。”男人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有气无力。
苏窈只能半蹲下身体。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沈彦州的视线里。
他现在浑身无力,整个后背似火灼烧一般的疼痛,整个神经都痛得麻木起来。剧痛顺着脊椎一路蔓延至大脑,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透。
“你怎么才来?”冷厉的声线早已转成了轻软的嘶哑,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
苏窈浑身抖了一下,手上的药膏差点掉到地上。
“我……属下,刚知道二爷受了伤……”苏窈感觉浑身像蚂蚁爬过一般,密密麻麻的痒意包裹着全身,说不出来的黏糊,难受。
她连忙站起来,“我给您上药吧。”
“嗯。”低低的闷哼声传来。
苏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穿的还是下午的那套衣服。这套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尤其是后背部分。衣物被撕裂成碎片,与血肉模糊的伤口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忍直视。
作为一个医者,苏窈虽然有点不忍直视他的伤口,但也没觉得有多害怕。
她立刻来到门边,“墨大哥,麻烦你让人送点东西进来,要尽快。”
沈墨立刻吩咐了下去,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就是主子不配合,他们也没办法。
剪刀,热水,高度白酒,和纱布等,很快就送进了房间里。
苏窈熟练地将沈彦州身上的衣服剪了开来。
他身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变得坚硬而干燥,紧紧地黏附在衣服和皮肤之间。衣服与肉体的结合使得它们仿佛成为了一体,难以分离。
想要将衣服彻底揭下来,势必对身体的主人来说,又像是经历一桩酷刑。
“二爷,我要揭开衣服了,可能有点疼,麻烦忍一忍。”面对如此的惨状,苏窈的声音难免温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