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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和沈砚一起回了国公府,在里面转了一圈,又悄悄地从西侧小门出了国公府,朝东城最大的酒楼春景楼走去。
春景楼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兴隆,大堂里的位置早已经坐满。
苏窈刚走进去,店小二就迎了过来,态度很客气,语气也很诚恳。
“客官,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客满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苏严东的人?”
春景楼的大掌柜叫苏严东,是她爹特意在京城尽心栽培的人,办事能力很强,也很有生意头脑,在京城几年时间,便把春景楼发展成京城第一大酒楼。
嫁来京城之后,曾向她汇报春景楼的盈利情况,她见过两次。
对于苏严东这个人,她不是很了解,但她相信她爹看人的眼光。
苏窈今天来,就是想稍微打听一下秦府的情况。
距离她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而对他们来说,苏窈应该已经有一年多未曾露面。
作为春景楼的大掌柜,不可能不产生怀疑。
她扫了一眼在柜台上忙碌的那个身影。
那不是苏严东。
“你找我们大掌柜?”
小二听到他的话,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眼前的少年,身穿青色棉袍,虽然干净整洁,但从衣服的材质,就能看得出来,家境应该一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
但长相出众,眉目清秀俊朗,浑身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骄矜之气,这种气质在贫苦人家是养不出来的。
穿着普通,但气质出众,小二一时摸不准这人的底细。
不过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店小二并没有因为他的穿着而态度轻慢。
“对,我受人所托,有点东西要交给他,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通传一下?”
苏窈在外游历了那么多年,人情世故她早就明白。
边说边掏出点碎银,悄悄地塞到店小二的手上。
“麻烦小二哥了。”
“我们大掌柜的现在不在京城,要不你把东西给我,等他回来我转交给他。”
店小二收起了银子,虽然他不会看人下菜碟,但送上门的银子他也不会拒绝。
“啊?不在京城?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苏窈心里着急,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急切,容易引起旁人的误会,连忙向小二解释。
“不好意思啊,小二哥。朋友再三强调,让我一定把东西亲自交到他手里。
我这从金陵来京城也不知道能待多久,就怕到时候辜负了她的嘱托。
你知道掌柜的去哪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你从金陵过来?”小二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那真是不巧了,我们大掌柜的就是去的金陵,前两天才刚动身。这要想回来,估计要到一个月之后了。”
苏窈这时候真的有点懵了。
一个酒楼的大掌柜,亲自去金陵,那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就是不知道,这大事,到底是京城的秦家,还是金陵城的苏家?
苏窈还准备再问点什么,大堂里的其他客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要不客官过段日子再来吧。”
店小二扔下她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苏窈只能出了景春楼。
大掌柜苏严东亲自去了金陵,肯定是出了事情。
苏窈心乱如麻,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师父在就好了,师父的脑子聪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两人游历的那几年,她跟在师父后面,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师父也曾说过,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那些《奇书杂记》《志谈怪论》里,既然有人写出来,也许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我们没有碰见过而已。
鬼怪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她想,如果她找到师父,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她,她肯定不会,把自己当成怪物吧?!
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师父了。
可师父那人居无定所,四处游荡,她不知道,现在能去哪里找到她。
苏窈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她记得在她远嫁金陵之前,师父曾说过,她有一个朋友在京城开镖局,如果有急事找她的话,可以去镖局给她留言,她会不定期的和镖局的朋友联系。
那时候,她还开玩笑,说师父的朋友比她重要,要不然为什么不直接给她写信。
师父只是摸摸她的头,笑她是个傻瓜。
现在想来,师父应该是不想把她们的关系暴露给别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会多一重保障吧。
那个镖局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天一镖局。当时她还问了,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师父哈哈大笑,说她那个朋友就是个大老粗,哪里有什么典故,就是想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但又怕别人说他太狂妄,上门找茬,所以就缩成天一镖局。
天一镖局。
苏窈一下子就有了精神,等师父来了,她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慢慢来,不着急,她先回去给师父写封信。
苏窈回国公府之前,买了点自己要用的东西。
一天的时间,苏窈就花去了小十几两银子,有点心疼。
这还是她第一次心疼花出去的银子。
以前从来没为银子发过愁的苏家大小姐,现在也终于体会了一把。
苏窈刚到房间门口,就被沈砚拦住了。
“刚才去你房间,你怎么不在?”
“哦,肚子有点不舒服,更衣去了。”
“哈哈哈,阿霄,你挺逗的,上茅厕就上茅厕,还说什么更衣,说话就像那些世家贵族里面的公子小姐。”
沈砚一掌拍在苏霄的肩上,觉得这少年说话太过于讲究。
苏窈心里也是一惊,连沈砚这个大老粗都能感觉不对劲,如果是沈彦州,岂不是更要怀疑。
看样子,以后说话行事,还是要更加的注意。
“你找我有事?”苏窈不想和他过多纠缠,转移了话题。
“对,你的侍卫服还没领吧,我陪你走一趟,正好对国公府熟悉熟悉。”
这样的好事苏窈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领了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就慢慢地往回走。
“砚大哥,我房间里住的另一位是谁,我昨天晚上怎么没看见他?”
“哦,你说的应该是谷雨,他外出执行任务去了,估计最少要十天半个月的。”
苏窈:“……”
她有点无语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般出去执行任务,不应该是机密的事吗?这话是能随随便便说出来的?
沈砚看他直直地看着自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点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再一眼。
“其实,不是什么保密的任务,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是从你这儿知道的吧?”苏窈一针见血。
“也……也不是,当时派任务的时候,有好几个人知道,说明这不是什么机密。另外一点,我从不在外面胡说。”沈砚连忙洗白自己。
不在外面乱说这点应该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待在沈彦州身边这么多年。但是……
“你能保证二爷身边的这些亲卫个个忠心,没有仇家安插的探子?”
苏窈很想朝他翻个白眼,这男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沈彦州的贴身侍卫。
估计也就忠心这点能被看上吧。
“你说得很对,阿霄,你脑子很聪明,和阿墨有得一拼。”
沈砚难得的佩服一个人,在他心里,只有二爷和沈墨是值得他尊敬佩服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苏霄。
苏窈现在不想听他聒噪,就保持沉默。
一个人的独角戏,唱不了太长时间,总有下场的时候。
果然,等到两人又回到侍卫宿房,沈砚终于住了口。
“行,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找我啊。”
“好的,砚大哥。”
苏窈进了房间就倒在床上休息。
在路上奔波了那么久,休息不好是肯定的。
难得有这么松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