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洛悠半蹲着身体,如同一抹暗影般疾行了一段距离。
忽然,她又折返回来,巧妙地藏匿于汤天佑的影子里。
“过来!”东阳晟睿的嗓音犹如寒风过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闫洛悠只得怯生生地现身。
她小脑袋低垂,步伐慢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尽的蜗牛旅行,缓缓向东阳晟睿的方向挪动。
“汤堡主。”东阳晟睿的目光锐利如鹰。
“那柄遗失的剑,还需你继续追踪其下落。”
“稍后,梅炜会与你汇合。”
“所有细节,你直接向他询问即可。”
汤天佑闻言,起身,以优雅的姿态行了一礼。
“遵命,汤某定当竭尽全力。就此别过!”
他转身之际,向闫洛悠投去一抹微妙的眼神,似乎在说:“祝你好运。”
随后,他的背影渐渐融入人群,渐行渐远。
闫洛悠的目光紧随着汤天佑的离去,心中哀嚎不止。
“汤堡主,你怎能就此离去?”
“你若走了,我该如何是好?”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
东阳晟睿严厉的声音,将闫洛悠游离的思绪猛然拉回。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闫洛悠强颜欢笑,勉强向东阳晟睿行了个礼。
“王爷安好,真是久违了!”
“您怎么屈尊降临这偏远之地?”
“你能来,本王为何不能?”
东阳晟睿似乎看穿了闫洛悠想要编织借口的企图。
“现在,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后果自负!”
闫洛悠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试图用笑容化解这凝重的氛围。
“那个……其实,贺师兄大婚,我未能亲自到场祝贺,心中实在遗憾。”
“所以,就想……为他补上这份新婚贺礼。”
“哦?”东阳晟睿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这么说,你私自挪用本王的财物,就是为了给你师兄送贺礼?”
闫洛悠连忙点头:“正是如此!”
她正愁如何圆谎,东阳晟睿的“提示”倒是省去了她的麻烦。
“你当了多少钱?”东阳晟睿的问话直截了当。
闫洛悠搓着小手,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也不多,就三千两银票。”
东阳晟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收入,倒是颇为可观。”
“本王从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还有这样一条生财之道。”
一提及钱财,闫洛悠立刻精神抖擞。
“是吧,你也觉得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吧?”
她正欲大肆宣扬自己的“英勇事迹”,东阳晟睿却冷冷地泼来一盆冷水。
“全部充公!”
“什么?”
闫洛悠那双跃跃欲试的小手僵在半空,仿佛被雷击中。
“凭什么要充公?”
在那危机四伏的边缘,闫洛悠以命相搏,才换来了那沉甸甸的银两。
若非一时贪念,踏入黑市的禁忌之地,与珍宝为伍,她又怎会引来宇哥那贪婪的目光。
更不会因此陷入宇字山土匪的陷阱。
甚至让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邬裕嗅到了她的气息,险些将她连人带财一并吞噬。
闫洛悠历经九死一生,才保住了那笔来之不易的财富。
可命运似乎总爱与她开玩笑——
如今竟要将这一切化为乌有,充作公物。
她心有不甘,愤然抗议道。
“不公!我闫洛悠绝不接受此等不公!”
东阳晟睿,睿王府的主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既然三千两黄金无法奉上,那你便以身为奴,在这睿王府中偿还债务吧。”
“更何况,你胆敢在本王府邸下药,企图逃脱,此罪更重。”
语毕,他缓缓停下,目光如炬,直视着闫洛悠那双充满怒火却又不敢发作的眼眸。
他悠悠开口:“那么,你觉得,本王该如何惩罚你这等胆大包天的行为呢?”
“惩罚还能自选?”闫洛悠心中愤慨至极。
她正欲拍案而起,却在抬手间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威压。
无奈,她只得强压下怒火,换上笑脸,小心翼翼地与东阳晟睿周旋。
“睿王殿下,世间之事,皆有转机。”
“您看,我协助汤堡主擒获盗贼。”
“这几日来,我勤勤恳恳,风雨无阻,重拾旧业,只为证明自己的价值。”
“您若能念在我如此卖力的份上,或许能网开一面,免去我的惩罚?”
言罢,她不等回应,便轻巧地绕至东阳晟睿身后,不容分说地开始为他捏肩捶背。
她的手法娴熟,言辞更是贴心。
“王爷,您这肩颈略显僵硬,定是连日劳碌所致。”
“让我为您舒缓一二,让您感受到片刻的轻松。”
东阳晟睿眉头微松,任由她“胡说八道”。
却也不拆穿,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既然你如此有心,那便罚你每日为本王捏肩解乏吧。”
“啊?”闫洛悠手下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
东阳晟睿顿时眉头紧锁,似有痛感传来。
“再加一条,图谋不轨,意欲加害本王。”
东阳晟睿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如刀。
“绝无此事!”闫洛悠连忙轻抚方才失手之处,赔笑道。
“这个纯属误会。王爷您也知道,我这手劲儿时大时小,实在不宜日日伺候。”
东阳晟睿的目光深邃而幽远,仿佛在洞察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哦?那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双不安分的手,究竟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力量大些,劈柴才痛快!”
一声中肯的评价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赞许与期待。
闫洛悠心头一紧,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悄然笼罩。
“王爷,您这是打算把整个王府的杂役都交给我一人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调侃,眼神中闪烁着对东阳晟睿可能的“压榨”的警觉。
东阳晟睿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能者自当多劳。”
闫洛悠闻言,一股怒气直冲心头。
她绕过宽大的书桌,如同一只倔强的小鹰,挺立在东阳晟睿面前,准备与他理论一番。
“王爷,您这样可不对!”她的话语中带着坚定与不屈。
“我承认我有错,但您不能以此为由压榨我。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虐待!”
东阳晟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幽幽地抬起头,直视着闫洛悠:“你在试图与本王讲道理?”
“若不愿,你也可以像那两人一样选择离开。”
“本王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或许能留你个全尸。”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如寒风刺骨,让闫洛悠浑身打了个寒颤。
但她并未退缩,反而突然跪倒在地,紧紧抱住东阳晟睿的大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王爷啊,您可知我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磨难?”
“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九死一生才得以与您重逢。”
“您怎能如此绝情,对我如此无情无义?”
东阳晟睿眉头紧锁,凝视着这个紧紧抱住他大腿、拽着他衣角假装擦眼泪的女子。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难以掩饰心中的笑意。
这个闫洛悠,总是能以她独特的方式化解他的怒气。
就在这时,邵青的声音在大堂外响起。
他踏进门槛,却看到闫洛悠正跪在东阳晟睿面前——
她亲昵地抱着他的大腿,手中还拽着他的衣角,似乎在闻着他身上的香气。
再听闫洛悠那“感人肺腑”的话语,邵青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
最为反常的是,东阳晟睿竟然没有动怒,反而似乎在笑?
邵青心中错愕不已,连忙告罪道。
“王爷恕罪,末将走错了,这就离开!”
不等东阳晟睿开口,他两步并作一步退出了大堂。
而闫洛悠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紧紧抱着东阳晟睿的大腿不放。
她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头靠在了他的腿上。
仿佛在这一刻,她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
在一场微妙而张力十足的较量中,东阳晟睿展现出了一副“你若不罢手,我誓不松劲”的坚韧姿态。
目睹邵青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慌不择路地逃离现场,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如同晨雾般悄然散去。
随后,他以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优雅的动作,轻轻却坚定地解救出自己被闫洛悠紧握得略显褶皱的衣角。
那力度恰到好处,既显露出他的不悦,又不失风度。
“够了,起来吧。”
东阳晟睿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故作严厉的口吻,仿佛是在对一场无形中的较量做出裁决。
又似在提醒闫洛悠,这场小小的“博弈”是时候画上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