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副官听后,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
“贾老爷,依我看,倒是您有些不妥了。”
“这打牌,摇骰子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愿赌服输嘛。”
“既然输了,怎好空口白牙地污蔑白少爷是骗子呢?”
“再者说,你口口声声说他出老千,可有真凭实据?”
“你们当场拿住他了吗?”
蒋副官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透着几分审视,目光在贾老爷和许文焕脸上来回扫动。
贾老爷和许文焕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犹如坠入冰窖。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刹那间恍然大悟:
想来白华清定是早早给司令和副官送上了厚礼,打点周全,才让副官这般袒护。
贾老爷咬了咬牙,凑近一步,一脸哀求:
“蒋副官,不管那小子给了多少好处。”
“只要您帮我夺回宅子,等我拿回产业,我给双倍!”
蒋副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贾老爷,你可知白少爷出手有多阔绰?”
“他可是一次性给了司令三千大洋啊!”
“罗司令来这儿少说也有五六年了,这些年,您给司令的钱财,加起来可有这个数?”
说到“三千”二字时,蒋副官故意加重了语气,眼神里的轻蔑愈发明显。
“三千?”贾老爷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惊得差点合不拢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蒋副官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发兵的意思。
贾老爷和许文焕碰了一鼻子灰,两人耷拉着脑袋,像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转身往回走。
一路上,贾老爷脚步虚浮,满心的愤懑与绝望,嘴里不停嘟囔着:
“罗司令,蒋副官,这些人良心真是大大地坏了。”
“居然一点也念及往日的情分,真是钻到钱眼去了。”
等回到那座熟悉的大宅子前,却见华清正优哉游哉地站在门口,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出言嘲讽:
“贾老狗,你搬的救兵呢?什么时候到啊?”
那刺耳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似是一把利刃,狠狠刺向贾老爷的心窝。
让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贾老爷梗着脖子,强撑着最后一丝倔强,声音沙哑却透着不甘:
“就算这宅子如今归了你,可屋子里的一应物件,那都是我贾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是我们的私产!”
“我们进屋拿回自己的东西,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华清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按理说,是不过分。”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如鹰,话锋一转:
“可惜啊,你那宝贝儿子,还欠着我六百大洋呢!”
“贾老狗,你可还记得?”
“当初存厚叔不过是欠了你区区九块大洋,你便狠心让惠惠抵债。”
“如今风水轮流转,你儿子欠我的这笔账,我扣下屋子里所有东西抵债,不过分吧?”
华清微微仰头,眼中尽是嘲讽:
“当然,你们这些家私也不值什么钱,我格外开恩,勉强算十块大洋吧。”
白玉堂在一旁听着,早已怒火中烧,双目瞪得通红,额头上汗珠滚落,他胸膛剧烈起伏,怒吼道:
“你放屁!”
“我们屋里还有好多古玩字画呢。”
“随便一张古董字画,拿到市面上都值好几百大洋,你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他一边叫嚷,一边扬起手,作势就要朝华清打去。
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华清一片衣角,便被一旁的胖虎飞起一脚踹倒在地上。
胖虎满脸怒目圆睁,大声呵道:
“你小子,胆子倒是肥得很,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打我们家少爷?”
“当我们是吃素的,是死人不成?”
华清一脸戏谑地看着倒在地上,狼狈的贾玉堂:
“你少他娘的在这儿吹牛了!什么破画能值几百大洋?”
“想进屋拿东西?行啊,先把欠我的六百大洋还上。”
“否则,门儿都没有!”
贾老爷目睹这一幕,只觉心中涌起无限凄凉。
放在以往,拿六百大洋那不是跟闹着玩似的,简单的很。
可如今,家产被这不争气的儿子挥霍一空。
他一介落魄老翁,谁又肯雪中送炭,借他这六百大洋?
想到这儿,贾老爷眼中满是绝望,想踏入大宅子拿家私,已然是不可能了。
一念至此,贾老爷的满腔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他扬起手中的拐杖,带着满腔的怨怒与悔恨,狠狠地朝贾玉堂身上敲去,边敲边骂:
“你这不肖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赌博。”
“你哥抽大烟虽说也是败家,可好歹还没像你这样,把整个家底都败得一干二净!”
华清看着这一幕闹剧,脸上笑意更浓:
“贾老狗,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你们要是真不想饿死街头,倒也还有个法子——租我的地种嘛。”
“”于地租嘛,就依着你自己当初给佃户们定的租金来收。”
“反正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租金是多少了,你说是吧?”
贾老爷一听这话,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嘴唇颤抖,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按我定的来?这……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租你的地,时间越长,欠你的钱就越多。”
“如此下去,我贾家子子孙孙都还不完这阎王债了啊!”
他的身体晃了晃,若不是身旁的许文焕眼疾手快扶住他,怕是早已摔倒在地。
此刻的贾老爷,只觉前路茫茫,一片黑暗,仿佛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无翻身之日。
华清一脸讥讽之色:
“哟,你也知道是阎王债啊。”
“哼,我好心好意给你指条活路,你这老东西既然不领情,那就罢了。”
说完,他一甩衣袖,转身便要迈进院门。
许文焕瞧着贾老爷已然大势已去,心中一慌。
犹如溺水之人瞧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忙不迭地冲着华清的背影喊道:
“白……白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