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皱着眉头拉住了叶鼎之,强硬的让他放开了攥着文君的那只手。
带着心疼和欲言又止的期盼,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文君。
而此刻的易文君,早已经任由泪水滑落脸庞。
绝美的人儿泣不成声,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要不是一旁的李长生,恐怕早已瘫坐在地上。
其他的几位公子一个个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疼,难过,无奈,疑惑,又或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但此刻现场冷的像是寒冰一般无人敢发话。
只有叶鼎之那执拗的面庞,和文君痴痴回应对方的目光。
“我…对不起云哥,不行。”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文君才说出了这番话。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强装镇定之下的万念俱灰。
可叶鼎之此刻却彻底断了一根弦,无暇顾及这一切。
入魔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叶鼎之现在已经越发偏激了。
虽然他在克制着这一切,可是当听到爱人拒绝自己的时候,依旧彻底崩溃了。
“为何!文君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吗…”
有太多太多的闲言恶语,入了魔的叶鼎之几乎可以不假思索的骂出来。
可是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仍然是不忍心说出任何让她难过的话。
所以他最后只能崩溃中带着卑微和破碎,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文君满脸痛苦的摇头。
“不行,云哥…不行啊,这是影宗唯一一次由暗转明的机会,是帝王给影宗的许诺。
我没有办法这么自私,那些师兄弟们,实在是不想再过那种躲躲藏藏的生活了。
云哥,你忘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生气的话,就怨我吧。
我没有办法。”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仿佛下定了狠心,易文君推开李长生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
反倒是易卜终于带着一丝满意望着女儿离去。
“好!各位听清楚了吧,请离开吧!闹到现在已经够了。”
“不!是你是你逼迫的文君!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们!为什么!”
叶鼎之身上的气势迅速攀升,伴随而来的还有身上的邪恶的红气仿佛实质一般让人心惊。
站在一旁的李长生皱了皱眉,一个抬手直接将对方打晕。
眼见着叶鼎之倒在了百里东君的怀里,李长生才望了望自己的徒弟们,无奈的叹息一声。
“走吧。”
随着这一句话,众人也终于准备告辞了。
眼看着北离八公子和李长生离开了自己的府邸。
易卜则是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走到祠堂里。
望着跪在祠堂里大声痛哭的女儿和守在祠堂门口的洛青阳司空长风。
易卜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徒儿不用说话,自己则是走了进去。
祠堂内香烟缭绕,无数个牌位密密麻麻,仿佛在诉说着那无数见不得光的功德。
而此刻,两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默默的坐在了祠堂的楼顶上,无人发现。
“给父亲请安。”即使哭成了这样,在看见自己父亲的时候,易文君还是恭敬又客气的请安。
两个人生疏的仿佛并不是亲生父女,而是隔壁邻居一般。
可偏偏就是这样,在之前的无数年里,众人早就习以为常。
洛青阳轻轻地冲着担心的司空长风摇了摇头。
两个人就那么默默的关心着跪在屋子里的文君。
沉默了很久,几乎是看了一遍池塘里所有的牌位。
易卜这才开了口。
“你怪我吗?”
文君的声音嘶哑,眼眶红肿,整个人,泪水盈盈,却又楚楚可怜。
当面对自家父亲的这句话时,愣了很久才摇了摇头。
易卜却像没有看到一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在外人面前,他从未如此忧愁过,可今日在外面那个严肃认真的易宗主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疲惫。
“这些年我很对不起你,你母亲早逝,我是个男子,一心关注朝堂大事,对你很是忽略。
从小到大你的身边除了你师兄就只有奴仆,我们父女一天也见不了一面。
所以年幼的你极度缺爱,但凡别人对你有一点好,你便百倍十倍的还给别人。
因为你想要更多的爱,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当你只因为那口头的婚约对叶鼎之掏心掏肺的时候,我却并没有阻止。”
文君忽然愣住了,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易卜却深深的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
“这些年我对你除了该给的资源,几乎不闻不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君摇了摇头,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是因为女儿资质不好,又是女儿身,无力承接影宗。”
易卜闭上了眼睛,一向挺直的肩膀也略带几分佝偻。
“不,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所以我不培养你,让你显得平庸。
所以我以你是个女子为名,让你学习琴棋书画。我要做的就是让你彻底脱离影宗。
以后年纪大了,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去过普通的日子。
你知道吗,自从北离建国以来,影宗就像个影子一样。
第一开始影宗的掌权人是刺客出身,他不习惯走到明面上。
可是后来,哪有那么多刺客呀,为了扩充影宗,整个北离皇室在全天下吸纳人才。
他们啊,都是来自普通人家,一点一点的刻苦训练。
可是有的甚至到死,都得不到应有奖励,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影宗就是诡秘伎俩。
影宗就是不入流,就是下贱的存在,即使有功劳也是上位者的功劳。
谁不向往光明呢?可是如果影宗一旦走到明处,所有的人就都没有用了。
没用的棋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文君带着一丝哽咽。“女儿都知道。”
易卜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强压着心酸。“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事,我用我所有的功劳换来了你的自由。
陛下给了我许诺,让你亲事自由,我很开心,也更加的卖力。
我想着既然我出不去,就让你出去吧,我的女儿那么好,她不应该在这淤泥里。
文君,这些年父亲一直疏远你,就是怕你参与到影宗里,一旦知道一些东西,你就再也无法脱身。
一旦有人看到我重视你,那么自然会有投机取巧者把宝压到你的身上。
其实这一切我儿聪明应该都知道。”
文君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父亲女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