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一双桃花眼眯起来,嘴角轻微勾着,眉目随着几个黑衣人掉落进淮江抖了抖,心中默默想着,掉下去声音这么清脆,想来一定很痛了。
不多时,“噗通”“噗通”地又有几个掉落下来。凌言感叹:“啧啧,一群笨贼!”秦庄看着凌言,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凌言不看那些掉落的黑衣人,转头问秦庄:“你真要上去?”被问的人点点头,凌言不依较:“理由。”秦庄还没开口,凌言却已经打断:“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今个出来不就是来找银子的?”
凌言猜上面那艘船很值钱。秦庄点头,他那一两银子果然是凌言拿的!
“上去就上去,不过你真的可以把我放开。我保证绝对不跑路,你带着我不方便,就算是上去了,和那群笨贼掉落江里没什么区别,我自己会上去。”小命还捏在皇帝手里,不把去青国的任务交代齐整了他敢跑路?
秦庄本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解开了和凌言绑在一起的铁链:“你知道你走了得不到解药会有什么后果。”“当然!”秦庄还是不放心凌言,再问一句:“那你一会儿怎么上去?”
凌言微微一笑,指了指大船上黑衣人同党为自己同伴掉下来的绳子:“我一早就觉得有些事情,做早了就是为别人做嫁衣裳,你说对不?”他的意思乃是秦庄先上去,摆平了这些人,自己自然就顺着绳子上去了。秦庄点头施展轻功上去。
凌言看那飘逸的身姿,心中一阵艳羡,随即往淮江里涉去。
还没有走几步到了江边,“啪叽”一声,这是一脚踩在了鹅暖石中的一个小水洼里,水洼溅起一腿子泥水。
凌言再一看那半吊着的绳子,脑海中自动脑补出,自己“哧溜哧溜”用腿夹着绳子掉在半空中的情形。
这么一想,他果断收回自己的腿,再退两步,躲进了江边丛林。上船这个事儿秦庄是时候了,自己可不是时候。
凌言离得大船远,自然不能看到大船中的行迹,索性自己也没有半分兴趣。算盘倒是打得很好,等秦庄处理地差不多了,自己就说没有爬上大船,左右秦木头又不能对自己怎么样。再找一个和青国七皇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可不容易!
既然这么想了,凌言扯了旁边巴掌大的叶子盖在自己脸上。人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今夜月色皎洁,一看就知道秦木头今日这桩,多半成不了事儿。
凌言假寐着,想着秦木头要是也像刚才那些人一样掉进了淮江里,自己是冒着死人的风险浪荡几年早死早超生,如此就能够回去了也说不定。又或者他还是认命了让靖国再派个人过来协助他打入青国。
他还没有做出正确的决定,自己蒙面的那张大叶子忽然被人揭开了,凌言睁开眼看去,却是很干净的一张面孔。
那人笑嘻嘻的,手中还拿着凌言蒙脸的大叶子,叫了一句:“高人!可追着您了!”
凌言被声音的主人追了一下午,如今倒再清晰不过,可不就是白日里的那个小道士?
“怎么是你?”
小道士仍旧是笑嘻嘻的:“怎么就不可以是我?高人,我有问题想要请教您!”
凌言好看的桃花眼中眼珠子转了转,没有立即应承下来:“你说问就问,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哪行,好不容易碰上的高人可不能够这么给吓跑了!
小道士急了,扔了手中的大叶子:“高人您想要什么,我都尽量做到!”
凌言觑看小道士,心中有了计较!
“我倒是有个事儿比较难办,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毕竟这事儿还是比较困难,若是你说办不到,我自然——”
凌言拖长了尾音,小道士欢喜,满口答应:“自然自然,您先说让我去做什么事儿!”
这么好上当?凌言坐起身来往大船的方向一指:“你看到那艘大船了么?”
“嗯嗯,看到了,怎么了?”
“我有一个朋友在那艘大船上,只从这里看过去也知道那大船上必然有一场激战,而且还不止是一拨人。我这朋友孤军深入,我担心他的安全,你见到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把人打落水中!”
小道士有些迷糊:“高人,你既然说他是你的朋友,怎么还让我打他入水?再说了,万一我不会武功怎么办?”
不会武功?不会武功你追了秦木头和自己一下午?骗鬼呢你?
平复好内心,凌言继续忽悠:“那我问你,小道士,你称呼我为什么?”
“高人呐!”
凌言拍腿应声接话:“那不就结了,高人的事儿讲究的就是一个掐指一算,你有没有武功那不都是我指尖一掐的事儿么?何况,我都说了他是我朋友,你打他下水的时候肯定不能把人打伤了,打入水中不让他受伤就好。”
小道士一寻思,点头称是,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那我马上过去打了人就回来,您可千万要等着我啊!”
满口胡编乱造的凌言管你等不等的,爽快答个“好”字,在原地坐地乖乖巧巧。小道士总觉得哪里不对,人本来已经往大船方向走去,忽然意识到什么又转身回来问凌言。
“不对啊,我给您做了这么多事儿,您骗我最后跑了这么办,我是有正经事儿求您的。不成,我得先把我的事儿处理了来。”
凌言听这话一皱眉,诶!我去,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某人觉得要是不把这个小道士给忽悠走了,显得他在江湖上混的那几年不够专业:“小道士,我觉得你这个思路呀就不正确你知道吧?还是说,需要我给你再分析一下?”
廿三总觉着要是再听凌言这样说恐怕自己还要吃不少亏:“不要!”
他两个在皎洁的月色下大眼儿瞪小眼儿,谁都不让谁。当此际,大船那边却有“砰”的一声炸裂声,淮江一片被照地亮堂堂的。凌言同小道士抬头去看,却是燃放的火硫石。
往小了说这是居家过年之必备节日烟花用品,往大了说,此乃信号弹一枚!
看到这个,凌言才觉得秦木头这次是真把事儿给弄大了!廿三马上明白过来事情的紧急:“高人,您只有一会儿时间思考我的条件了。”
“我——”凌言被呛地说不出话:“让你去打个人又没骗你钱,你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儿呢?”
“打人也要花力气去打的,您先把我的事儿解决了来!”
凌言嘴里哼哼唧唧:“情况这么紧急,怎么解决你的事儿啊?”
“有了!”小道士灵机一动:“除非高人你对天发誓,我现在离开后你会一直等在这里,不然就天打雷劈!”
“还天打雷劈,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你也信?不成,换一个!”
廿三道:“那我不管,我就勉勉强强当这半个时辰的小孩子好了,您现在可以说这种鬼话了。”
凌言觉得和这人沟通的确是个很艰难的事情,沉默了好一会儿,廿三没了耐心,语气幽幽道:“高人,再不做决定,您的朋友可就——”
这语气,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凌言只看那火光冲天的大船,船上喊杀震天,也不知道秦庄究竟如何了。心一横道:“成成成,答应你行了吧?我要是跑了就那个啥!”
“那个啥啊?”
凌言撇嘴:“天打雷劈好了吧?”
廿三得了这句话眉目一展:“嘿嘿,高人果然是高人,讲究,我现在就去!”
话一落下,廿三就疾驰往大船方向去。
凌言冲着他后边儿小小地高声道:“喂喂喂,我朋友你下午追我们的时候知道是谁吧?穿个黑衣的,长了一副世上人人欠我五百万两银子衰脸的那个就是他了,别打错人了啊!”
凌言的话飘荡进江风里进了廿三耳中。不听还好,一听本来疾驰着的他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
高人果然是高人啊,这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
嗯,不拘俗礼,不拘俗礼啊!
在陈关与朝安城浪荡了好些年的廿三总以为在这件事情上总算是自己占得了先机。毕竟打人不给钱,还得到在高人那里询问命辰的机会,这种事儿怎么看怎么都是自己占便宜。
然而他不知道,行走江湖,所谓的天打雷劈在凌言这里已经靠不住了。你强任你强,人贱则无敌,守信什么的,对他凌言来说不存在的。
廿三刚走,凌言就转移了自己的阵地!
从放火硫石那一刻,凌言就知道,这大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掺和的!
大船一开始就有贼人去抢劫,然而那些人受到了阻碍。
仔细分析一下,若说是抢劫,寻常的大船如何能够抵挡地住那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的进攻?大船之上必然安排了一流的高手,所以第一拨黑衣人才会这么惨。
什么样的一艘船才会出现一流高手来保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