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美妇目光幽幽扫过玉婵秋,秀丽的眉宇间浮现一抹惊喜,但瞬间敛去,反而快步朝二人走来。
她身材纤细婀娜,肌肤雪白似羊脂玉,乌发盘成云鬓,淡绿色绣牡丹长裙拖曳至地,雍容华贵。
一看便知身份不凡,非富即贵。
“夫人您好,我看您这打扮必定出身官宦,知书明理。”
“难为您还亲自走一趟,来见我们这些小人物。”
玉婵秋一步迈出,站在叶临风身前,满面堆笑讨好的望着对面的青衣美妇,心头盘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能上来就动手吧。’
‘这女人看起来,来者不善啊!老头当年是不是用二两银子的价格把自己给卖了,今天来给自己赎身了?’
‘哎,不行就跑路,金陵再好,也不是我的家,出来一趟够本就行!’
这样打算着,她学起书上看到过的礼节,双手合起,向前一推,直接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我师尊欠您的二两银子,今天已经带来了。”
“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穷苦人家一条贱命吧。”
“唉呀,老头你干什么!”
背后的叶临风看着玉婵秋口胡敬辞,装出一副斯文有礼,还又故作恭谦卑微的模样,本就有些忍俊不禁。
再看到她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整个人都快叠了起来,将来本就圆润的屁股都翘到天上去了。
一时间,叶临风实在按捺不住踢了一脚,嘴角荡开开心满足的坏笑,心里只觉得这屁股踢起来感觉真不错,轻声道:
“秋儿,你认错人了!”
“这位是师尊的老朋友,不是债主!”
“噗嗤哈哈哈哈!”
不知何时,戏台中央出现了一位腰挎双剑的白衣男子,他看玉婵秋摔倒在地的滑稽模样,放声大笑。
此时他手持折扇,一身白衣胜雪,英姿飒爽,潇洒至极!
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魅力,仿佛与世隔绝,孑然一身却又傲视群雄。
玉婵秋趴在地上看着这男人,一时间有些呆滞,只觉得。
‘这衣服看起来这么华贵,比那妇人穿的都好,人穿上都在发光,他不会什么是世子皇子吧?’
‘唉,这俩人穿的都比我和老头好,让老头换身白衣,应该会比这家伙好看多了!’
此时气氛愈发压抑,连风也吹不过一丝,无人关心她奇特的关注点。
“哎。”
青衣美妇悠悠叹息一声,莲步款款走近,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弟,你老了啊!”
“人岂能不老,四十岁了怎能不老!”
叶临风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淡然温和的微笑,语调平稳的回应了句。
“四十岁?那离你封剑退隐,也已经过了二十年?”
青衣美妇闻言,顿时柳眉一簇,神色更悲。
“封剑?退隐?笑话,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那不重要,问题是你离开金陵这么多年,为什么又回来了!”
美妇终是按捺不住情绪,俏脸冰冷,眼眶微红的质问道,声音变得尖锐,甚至带上几分责备。
“因为这是我的家!”
叶临风闻言,先是沉默,旋即缓缓转头,深邃如烟海,浩瀚胜星辰的眼睛凝视着青衣美妇。
他的表情很复杂,眼神也变得有些飘渺,好像透过面前这张熟悉的脸,看到了另一张清秀的容颜……
“我生在金陵,长在金陵,亲友兄弟,皆在金陵,为何不能回来!”
“可金陵已经是那个人的金陵了!”
“呵呵……那天下也已经是那个人的天下了。”
“我是不是该把自己吊死在深山老林里?”
“而且……”
言语将歇,叶临风敛起笑意,神色渐冷,一改往昔的懒散软弱,眼底寒芒四起,如风,如星,如刀:
“我同意了吗?!”
话音落下,二人齐齐陷入了沉默,却黯然无形中生出一种苍穹倾覆,对峙天渊的肃杀之气,使得空气骤降至冰点。
“姑娘是否愿意赏个脸?跟我去逛逛!”
白衣少年知道二人必定有些隐秘要聊,适时地出来化解尴尬。
他晃开折扇,笑吟吟的冲玉婵秋招呼。
“呃……”
趴在地上听得津津有味的玉婵秋被他突如其来的邀请搞得有些措手不及,迟疑片刻才讷讷答道:
“虽说公子生的俊俏,适合讨回家做个夫君,但我绝非见色忘义之人!”
“我可不能走啊,你看这老头竟敢口出狂言,说什么天下是这个人,那个人的,一看就是发了疯病。”
“我得留在这里着照顾啊,免得这老头发疯咬人就不好了!”
“去去去,一边玩去,你才发疯呢。”
“去逛逛吧,师尊跟老朋友有话要说!”
叶临风听完她的话,一时泄了杀气,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蛋。
“切……”
玉婵秋撇了撇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扭着肥臀跟着白衣少年朝外面走去?
走到一半,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青衣美妇招手喊道:
“夫人,我这刚来长安就跟瞎子逛会一样,什么也不知道,麻烦您留个姓名,留个住址。”
“您别看我这瘦弱的模样,这老头天天让我练剑呢,万一这老头死了,我也好有个地方打上门去报仇!”
此言一出,除了玉婵秋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怪异不知该说些什么?
然后—
“哈哈哈……”
白衣少年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却还是强撑着举起右手,竖着大拇指:
“你厉害!”
“天底下敢放出豪言要打上云烟阁的,你是第一人!”
“当面威胁云烟阁主要报仇,你更是前无古人,也难有后来者啊!”
“啊!!”
玉婵秋惊呼一声,感觉小腿有点发颤。
‘云烟阁?江湖第一大宗云烟阁!
’完了,我就想放放狠话,镇镇场子!老头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呀?!’
她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向叶临风,男人嘴角憋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秋儿,你不是说差二两银子的路费吗?”
“现在咱们都到金陵了,还不快拜师,这回别当外门弟子了,咱当个内门弟子!真传弟子!”
“行了,一边玩去吧!”
“知道啦!”
玉婵秋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跟着白衣少年离开。
她在离开前依稀听到,青衣美妇柔声叹息:
“这孩子哪像她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