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那一本陈旧的日记本
chapter200
祁时宴愣了一下,直到南栀又喊他:“祁时宴,你在想什么?”
男人晃了一下脑袋,思绪回笼,侧过脸,菲薄唇角微微上扬,光影打在他的脸上,那半张脸都笼罩在了阴影里。
“对我来说,不管是从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完美无缺。”
女人淡漠的眼角,白了他一眼:“说人话。”
祁时宴却话锋一转:“饿了吗,我让人去准备几道你爱吃的菜。”
女人轻声“哦”了一声。
祁时宴将她给带回自己的房间。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吗?”
“是。”他嗓音轻柔:“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他站在门边,手里的钥匙从锁眼抽出,将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笼罩在阴影里的半张脸转向她:“参观参观,看看喜不喜欢。”
女人前脚进门,后脚,跟在后头的男人“叮”一声将门把手给拧住,锁死。
突兀的一声响,女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警觉的望向门口,望着身后面的那个男人:“你做什么,好好的为什么锁门?”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从身后去环她的身,半边脸贴着她,就是吻。
空气里满是暧昧的气息,她也头一次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份,狂野之气。
“栀栀,栀栀,栀栀…”极尽温柔与低沉的声音一遍遍的喊她。
“栀栀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这三年里,我有多想,多想…”
未完的话,变做一个个如旋风般的吻,急切落下,几乎让人快要无法招架。
她想动手将这一副躯体给推开,可这男人就像是焊到了她身上,她就像一个麻木的幽灵一样,站着承接他所有的热情。
耳畔忽而一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栀栀,我想要,给我。”
南栀很想骂他一句,不要脸。
“祁时宴!”她捏拳,嘶吼:“别乱来。”
男人的声音却魅惑,那双猩红的眸子,满是情欲,一把就将她给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一个一个的吻,极尽痴缠,将她给压在那张大床上。
“栀栀,我们是夫妻。”
整个过程中,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一幅画,甜言蜜语说了不少,这是一个一旦沾染上就再也甩不掉的男人。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总想着要去甩掉呢?
他们是夫妻不是吗,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南栀也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睡了三年,睡得脑子不正常了。
“你累了。”男人小心的帮她擦着额头上的密汗:“好好的睡一觉,吃饭的时候,我来喊你。”
等到那女人眼眸低垂,眼皮彻底的合上,他给她盖好被子后出去。
一个半小时以后。
门外响起来叩门声:“栀栀,你睡醒了吗?”
“嗯。”里头传来女人轻微的回应。
几分钟后,那道门轻轻从里头拧开。
“饭好了吗?”
女人一身真丝薄衫的睡衣,她是刻意的将身上的痕迹给掩盖,但脖子处,还是显而易见的可以看到有几个草莓印。
“好了。”
祁时宴低声说着,目光瞟向她纤白的锁骨,落在那若隐若现的一处吻痕。
“走吧!”
女人平缓的声音响起。
脸上无波无澜,眼底更是看不到一丝的情绪,好似刚刚同他在房间里缠绵的那个人不是她。
怎么能那么平静。
吃饭的时候,祁时宴自己不怎么吃,却一直给女人夹菜。
一边夹菜,嘴巴也不停歇:“尝尝这个,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再尝一尝这个,你以前也很爱吃。”
“还有,这个,这个,都是你从前喜欢的,来,尝一尝。”
“那…你呢?”
祁时宴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仰起脸,女人问他:“你喜欢哪几道菜?”
男人眼中尽是温柔宠溺:“你喜欢的便是我爱的。”
女人眼珠子一转又是一记白眼。
筷子头放在嘴边,半天了都没动,最后说:“我想了解从前的南栀,也想要了解你。”
“祁时宴,从前的我们,相处的模式是什么样的?”
男人目光一瞬的茫然,以前的他们是什么样的?
眼前闪过一些画面,薄唇艰难的撕扯着笑:“先吃,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饭后。
南栀站在四楼的阁楼间,祁时宴拿出钥匙拧动锁眼。
“栀栀别怕,里头有点黑,我开灯,开灯就好了。”
黑暗之中,男人大手牵着她,摸索到了开关。
“啪!”
光亮充斥整个阁楼。
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摆列得整整齐齐的各类包装盒子,有鞋子,衬衣,皮包,手表等等各类男士用品。
看上去还都是新的,包装盒都没拆,只有极少部分包装盒拆掉了,可里头的东西,却是连吊牌都还在。
“这些……”
祁时宴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过去:“都是你从前送给我的,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那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重点是注视着她的眼睛,看看里头有没有情绪的波动。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想不起来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大手轻轻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
女人偏着头,问:“你说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那你送给我的呢,你有送过东西给我吗?”
人啊,总是奇怪,撒了一个谎,后面就会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前面的那一个谎。
“在…在老宅。”祁时宴心虚的说道:“几年前老宅失火,后来又搬了一次家,再后来,你又病了,为了方便照顾你,就买了现在住的这一套房子。现在你看到的这些东西,是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的。”
南栀没有去深究他话里的真假,只是问:“你为什么不把包装给拆了,好歹是南栀…是我的一份心意。”
祁时宴心中大呼一句“好险!”不过也好,算是蒙混过关了。
对不起南栀,过去的我就是个混蛋,做了很多的错事,一次一次的伤害你,但我祁时宴再次保证,此后的每一天,我一定用我的生命,用我的一切来守护你。
“正是因为是你送的,我才要更加的珍惜,这些都是你对我爱的表达,我怎么能轻易的拆掉。”
两人都沉默着。
半晌。
女人木讷的点了下头,说道:“还是拆了吧,东西买来不是用来蒙尘的,而是要用到实处。”
“好,都听你的。”
祁时宴笑得没心没肺。
阁楼里,就连脚步声都很轻。
在这些包装盒的最里面,南栀发现了一本很厚的笔记本,从封面来看,十分陈旧,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了。
“这个…是我的日记本吗?”
男人脸上,肉眼可见的一丝慌乱。
大火之后,这些东西也是慌忙之中给抢救下来的,让家里的佣人帮忙整理的,往这阁楼里一放,基本就没再怎么管过了。
只有在有重要的场合,少了根领带,或者皮带刚好找不见了,又或者,不想戴太贵的表,才会到阁楼里来翻一翻。
只是他翻了那么多次,怎么都没发现,里头还多了本日记本。
他想阻拦,想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什么用,可已经来不及了,女人已经翻开了本子,泛黄的纸页,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字。
天知道,这女人会在日记里写些什么。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女人纤瘦的手翻开日记本,随意的浏览了几页,又往后翻了翻,手将纸张抚平。
2017年10月20日 天气阴。
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冷,我想给他织一条毛巾,可是这个人说,他有洁癖,不让我碰他。
可是为什么莫雪鸢就可以碰他,他说莫雪鸢比我温柔,比我有女人味儿,不像我,疯子一个。
哼,什么温柔,什么女人味儿,要我看,那就是一张网红脸,我也很可爱啊!
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花色的围巾和他比较配,好纠结啊!
2017年11月26日,天气阴转小雨。
今天同沈秋兰吵架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就算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也还是小地方来的野鸡,上不了台面。
有点委屈,不敢跟时宴说,说了也没用,反正他又不会站在我这一边,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的哭一场。
祁时宴,你们就欺负我吧,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吗?
你再这样,我就要开始讨厌你了。
2017年 12月21日 天气小雪。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对着空气说,明天我又大了一岁,是的,过了今天晚上,我就二十岁了。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过过生日了,突然好想爸妈,如果那一年,死掉的人是我就好了。
我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加了颗溏心蛋,被沈秋兰拿去倒了,说我败家,还又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我想给时宴打电话,可他在工作,他工作的时候都用私人号,我不在他的好友名单里。
祁时宴我不想再继续喜欢你了,太累了。
2018年 3月4日 天气晴。
念念病了,高烧,三十八度二,一直哭,我哄了她好久,还是哭个不停,有些崩心态,吼了她一句。
沈秋兰打了我一巴掌,可用力了,脸都红了。
她说我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我承认,我就是个废物,不然被人打了,还巴巴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2018年3月15日 天气晴
都一周多了,念念的病还没好。
烧退了,但一直咳嗽,半夜里抱着她去医院打点滴,医生说,是肺炎,要再输一周的液。
我果然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好。
连女儿都照顾不好。
2018年 5月13日 天气阴转大雨
莫雪鸢回国了,他去机场接她了。
我看到他们在地下停车场接吻了。
他们真的好般配啊,而我,就像是没有名字的小丑。
祁时宴,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爱你了。
2018年7月4日 天气阴转小雨
我的念念,没有了。
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是否,老天也在为我而哭泣。
可我不想流泪,因为早已流干了。
念念说喜欢看我笑,我答应她,以后要笑对人生。
祁时宴,我恨你。
“别看了,别看了,别再往下翻了。”
耳畔,男人撕裂一般的嗓音嘶吼着:“别再翻了,别再看了,别看了。”
那只手急切的伸过去,将日记本强行给合上。
“南栀,别看了,别看了,阁楼里面太闷太热了,我带你出去。”
女人却轻轻的推开了他。
那双眸子,猩红得快要滴血,仰头,声音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祁时宴,你不爱我,对吗?”
“你不爱我,又为什么要娶我?”这一句,她几乎是在嘶吼。
“我没有。”男人通红的双眼,眸子一动不动锁向她。
“我没有不爱你。”
他那样急切的解释,眼中藏匿多少的悔恨与疼惜,没有人知道。
“栀栀,我…”
我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给剖开,摆到你的面前,又怎么会,不爱你?
女人突然抱着自己的头,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竖起周身的刺,不许他近她的身,缓缓的,缓缓的用周身的刺包裹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痛,啊~痛,好痛!”
女人痛苦的呻吟,现在她相信了,相信她就是南栀,不然在看到日记里的那些文字,她为什么会这么的难过。
如果那些文字不是她亲笔写下的,她又为什么会那样的感同身受。
即使只是看着都觉得心阵阵的绞痛,她能感受到那一份绝望与悲伤,厚重得如冬天的棉絮,压抑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快要晕厥,窒息。
而祁时宴,听着女人一声声尖利的喊叫,那般的歇斯底里,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给撕成了两半。
“栀栀,栀栀,栀栀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好不好?”
他试图离她近一些,近一些,再近一些,试着将她给抱进自己的怀抱里。
可一次次的,都被那个女人给推开了。
“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