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行去世后,卿云悲痛万分,皇上派了好几拨的人去安慰,更是在皇上和和珅的劝说下,卿云才同意叫丰绅殷德送了常行最后一程。
而就在卿云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苏尔和家中为他安排娶了妻室。
卿云知道苏尔和该有自己名正言顺的孩子,也明白他家中父母的担心。
让她最心痛的是自始至终,苏尔和对她从未有过半句宽慰之语。
恰逢倒春寒,思欣没禁住,便染了几日的风寒。
兰馨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本就行动不便,还要照顾思欣,对思曦也就难免疏忽了些。
盛菁此时又向永琰提了将思曦养在自己身边的事情,永琰看着兰馨辛苦便答应了,只说等兰馨生产完,再将思曦送回来。
而兰馨也因为常行的死,心里打着鼓。
卿云全心全意地照顾那一个孩子,还会如此,她又如何顾得了三个孩子,便也同意了。
兰馨扫视了一眼替思曦收拾的东西,又把思曦拉到自己跟前,笑道:“放心,只是去福晋那里住上几个月。你阿玛答应我了,等我把这孩子生下来,你还住我这里。”
思曦点了点头,笑道:“女儿知道,额娘永远是女儿的额娘。女儿还答应了七妹妹,要带她玩的。”
兰馨揽过她的肩,道:“好,就怕到时候,你不仅要带着七妹妹,还要带着这个小弟弟呢。”
思曦已经十岁了,她知道兰馨怀了儿子意义多不一样。
抬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兰馨,“真的是个弟弟吗?”
兰馨摸了摸肚子,笑道:“太医是这么说的,只是尘埃尚未落定,还不可张扬。”
“女儿明白,女儿定会守口如瓶的。”
常行过了尾七,卿云一身素服坐在常行的屋内,纤细的手指支着额头,靠在炕上。
听见香巧的脚步声,卿云缓缓睁开眼,带着疲惫的语气,说道:“都给常行送过去了?”
“是,常行少爷喜欢的物件和衣服,奴婢都烧了。”
卿云直起身子,眼中带着狠厉,道:“是吗?那常行喜欢的人呢?”
香巧皱眉问道:“公主说的是……思欣格格?”
卿云冷笑道:“常行最后都还惦记着思欣,既然他二人缘分深重,那便叫她去陪常行吧。”
说罢,又看向香巧,道:“我记得去年公爹上折禀奏文武大臣拴养马匹之事,和上驷院有些交道。”
香巧提醒道:“是,上驷院员外郎讨住是嘉王爷侍妾侯佳氏的阿玛。”
卿云勾唇笑着看向香巧,虽未置一言,可是香巧还是心领神会,“奴婢明白了。”
兰馨怀了儿子的消息瞒的再好,可也还是被看出了出来。
渥丹坐在盛菁身旁,说道:“钮祜禄氏还真是好福气,三年两胎,可是比着福晋您呢。”
盛菁自嘲道:“比着我?人家可比我有福多了,我二十一岁才生了二格格,可是人家现在还不到二十,便两个孩子了。瞧着爷现在对她的宠爱,日后也必定还会有孕。”
渥丹不屑地笑道:“爷现在是宠着她,可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更或许,她都无福将这孩子生下来。”
盛菁看向渥丹,问道:“妹妹又有了主意?”
渥丹笑道:“奴才哪有什么主意啊,上次的事情虽被和孝公主搅了,可主意还是福晋拿的,奴才只能照着您的吩咐去做罢了。”
盛菁叹气道:“瞧着她这肚子尖尖的,八成是个儿子。”
“儿子又如何?小二阿哥已经十四岁了,这么多年下来,他都是爷的独子,钮祜禄氏肚子里的那个根本比不了。”
盛菁重重地拍着桌角,道:“无论如何,我绝不允许有人来跟绵宁争夺爷的宠爱!”
惠静扶着渥丹回了屋里,皱眉问道:“格格可要遂了福晋的心意?”
渥丹叹气道:“我已失了思丹,家世又低,除了福晋,我还能依靠什么?”
思欣的病好的也快,没多久便又活蹦乱跳的了。
兰馨带着她在南三所门外玩着,可是思欣偏就向外走去。
思欣虽说还不会跑,可是走的已经很快了,兰馨挺着肚子,是追不上她的。
兰馨走快了几步跟了上去,却见永琰同八阿哥,十一阿哥和十七阿哥一起从乾清宫的方向走来。
思欣向着永琰走去,嘴里还喊着:“阿玛!”
永琰老远就看见了思欣,便快走了几步将思欣抱起来,又见兰馨从后面跟了上来,问道:“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这是大臣们下朝的必经之路,兰馨是女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兰馨扶着肚子,解释道:“是思欣想要来接你下朝,却不想爷还有公事。”
正说着话,另几位阿哥也走到了永琰身旁,笑道:“一向都听说十五弟宠爱这个幼女,今日一见,我们小侄女还真是可人疼啊。”
说话的是八阿哥永璇,他和十一阿哥永瑆是同母兄弟,只是早就分府出宫,再加上腿脚不好,也少来和他们打交道。
永瑆与永琰住的最近,他也是常看到思欣的,便比永璇更熟络些,“八哥这就不知了,思欣年纪虽轻,却是难得的懂事,别说十五弟了,要是我有这么个女儿,我也宠着。”
永琰抱着思欣,内心是十分幸福的,却还是说道:“两位哥哥莫要笑话了,待我把思欣送回去,就去文渊阁同诸位商议政事。”
两人都爽快地应道“好。”
兰馨哪里敢因着自己误了政事,便推脱道:“爷和三位爷同去吧,我把思欣带回去就是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抱思欣,永琰侧过身,轻声道:“你有着身孕不方便,更何况就这几步路,也耽误不了什么。”
永琰态度坚决,兰馨便也没有再与他争执,只好随了他。
永璘跟在永琰身后,直直地望着兰馨,又眼见着永琰牵着兰馨回了南三所,一幅夫妻和睦,父女天伦的画面,也是自心中替兰馨高兴的。
待走远了些,永琰便对兰馨说道:“虽入了春,可是长街处在风口,出来怎么也不带上披风,瞧你手这样凉。”
兰馨笑道:“思欣一心想着要来等您,我哪里放心她一个人,便也赶忙跟着出来了。”
永琰听罢,将思欣从自己肩头抱到前面,微皱眉头,轻斥道:“欣欣要记着,日后再想着阿玛,也不要忘记照顾额娘,知道了吗?”
思欣眨着大眼睛,面色严肃地看着永琰,点头道:“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换季的缘故,盛菁的病又严重了,皇上去了圆明园,可是兰馨的身子沉了,便不好再挪动。
永琰摸着兰馨快七个月的肚子,笑道:“思欣出生时我没能守在你身边,这孩子既在八月生,哪怕我不能陪着你,可是满月也不会错过了。”
皇上五月初便要去热河,永琰故有此一说。
兰馨的手覆在了永琰手上,“爷放心,我定会将这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兰馨没有去圆明园,永琰也不放心思欣离了她,便一同留在了南三所。
陪着兰馨过了端午,永琰便赶回了圆明园。
五月初六,圣驾于圆明园启程。
五月初七,兰馨便收到了思曦得了绞肠痧暴毙的消息。
兰馨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还未来得及细问,肚子便疼了起来,悠可忙宣了肖亦恒来把脉。
悠可站在床边,皱着眉头,焦急地问道:“侧福晋的胎可有不妥?”
肖亦恒躬身道:“侧福晋因为骤然受惊导致了胎像不稳,侧福晋已有了近七个月的身孕,可万万不可再激动了。”
兰馨躺在床上,她现在一心只有思曦,怎么好好的孩子,就这么突然没了。
满脸的虚弱,望着悠可问道:“思曦是怎么回事?”
悠可看了一眼肖亦恒,道:“侧福晋还是养好肚子里的小阿哥吧,您不可再操心了。”
兰馨皱着眉头,扬声又问了一遍,“思曦是怎么回事?”
肖亦恒回道:“微臣来之前看过脉案,也听太医院的同僚们闲话了几句。思曦格格近些日子时常腹痛,加之前儿是端午,又吃了许多黏粽,以致诱发了病症,不治而亡。”
兰馨红着眼睛,高声问道:“既是前些日子就有的症状,那为何没有人传太医啊!”
悠可轻声道:“福晋这些日子也病着,难免顾不上五格格。”
兰馨噙着泪,喃喃着,“思曦还是个孩子,她才十岁。她还说过等我生产完便回来,怎么……就不在了?”
“福晋也为此自责得很,病得又重了。爷那里很快就该得到消息了。”
兰馨合上眼,流下两行清泪,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思曦还在圆明园?”
“是,按照旧例,这是不能挪回宫的。”
兰馨冷静了些,看着肖亦恒问道:“我记得凡是患了绞肠痧,都是疼痛难忍。思曦既是端午吃的黏粽,又怎会隔了两日才发作?”
肖亦恒听着兰馨说得有理,皱眉思索了片刻,道:“待微臣回去细细询问,再来回禀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