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响彻数百里的巨大轰鸣,整个古月城彻底湮灭在了漫天火海之中。
不仅如此,还有杀进该城的数万武国大军,成了陪葬,同样尸骨无存。
而在古兰戈壁的新兵训练营上空,豪吉拔策与赤埜赫奴率领的诸多大头领与万夫长也被大阵困住。
直至三个时辰前,众人才赫然发现中了石天成的诡计。
金甲高大男子早在数天前便于此地方圆十里范围布下了铁马牢关大阵。
虽然只是一座五阶法阵,可维持这座大阵花费的灵晶也不比六阶护城大阵少多少。
这也是为何古月城会提前被攻破的原因所在,这次可说是让石天成绞尽了脑汁。
之前他在城中就与黄云等人推演过多次战局走向。
可无论如何推演都是一个败走涅盘城的结果。
既然如此,在百姓与主力大军撤离的情况下,古月城便没了继续坚守的必要。
为了防止大军在途中两面受敌,尤其是面对武国的高端战力的袭杀。
石天成毅然决然的下令,将后续送来灵晶中的三成扣除,用来维持古兰戈壁布下的一座隐藏困阵。
就算对方有两名大修士与数十名八境九境的修士。
这座铁马牢关大阵也能在灵晶的补充下坚持至少三日以上,然而这还只是石天成的第一步棋。
最为惨烈的还是古月城内的自毁大阵,名为焚天煮海。
此阵还是当初云锦当面给他的,说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激发。
除非到了走投无路之际,生死存亡之时,方才选择与敌军以血偿血,以命换命!
每一名甲兵都是渝国的修士,也是渝国的子民与百姓。
在千家万户中,同样也是他们爹娘膝下的好儿子,是妻儿的好丈夫。
更是儿女口中的阿爹,家中的顶梁柱,能给孩子带来温暖与安全的那个男人。
女帝云锦不希望用自己士兵的生命来作为攻敌克敌的手段,这样与她的道心不符。
但也不代表这样做就不对。
若是出于对家国的爱,自愿献出生命,这自然另当别论,此乃大义壮举!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哪怕粉身碎骨又何妨?
男子并非想不开之人,是那种誓要与武国蛮子同归于尽的忠魂义士。
能好好活着为啥又要选择去死,与这座古月城一同毁灭呢?
每个伍至少出一人,不可强迫,自愿前往。
苏丰年只想让眼前这些才二十左右的孩子活下去,因为他们还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家里的妻子与两个女儿,也不知自己的大女儿有没有寻到良缘佳偶。
还有小女儿,几年过去有没有变得好看一点,聪明一点呢。
太多的回忆在此刻涌上心头,并伴随着大阵的自毁,在惊天巨响当中,消散于茫茫天地间。
逝者已矣,只愿魂归故里!
洛缨,徐鹄,张丰毅,冯从文,胡牛牛,程路,许斌,董小七,包括突然出现的行伍长刘铭在内。
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一抹深深的无奈,愤恨,与不甘。
再次回头,那座雄城已然不复存在,冲天的火光隔着数十里都能瞧见。
惨烈,悲凉!
这便是战争的残酷,利益争夺之下,百姓皆为蝼蚁。
试问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又有哪一座帝王龙椅之下不是鲜血似海,白骨如山?
在金碧辉煌的外表下永远是一幅炼狱场景,是一道道无情的枷锁,一柄柄收割人命的利剑!
文明永远建立在欲望与贪婪之上,不是人们变得更善良了,而是学会了用更高明的手段遮掩。
遮掩那些不为人知的丑陋与真相,凡人如此,修士亦是如此。
所谓的是非黑白,善恶美丑,不过是人世间的一场虚空大梦,过眼云烟。
天道终无情,人性本为恶!
好在有古之圣人悟天地大道,感念众生皆苦,虽恶念不绝,却仍有一颗向善之心。
故而传法着书,以教化世人,遵礼法,明善恶,亲君子,远小人。
女子的虎口这时传来一阵刺痛,流出的血液顺着长枪滴落。
洛缨美目微闭,由于用力紧握,以至于伤口开裂。
“洛缨姐,我只想告诉这群武国蛮子,渝国男人不是耙耳朵。”
“他们永远不懂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我的伤势太重,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你们若是能活着回去,还请帮我把这封家书交给我的妻女......”
她劝过了,也下过命令了,可惜没用!
男子只是回头挤出一丝苦笑,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并非舍身取义,想要做个无畏生死的忠烈。
苏丰年不想拖累她们,自己的伤势如何他十分清楚,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三境修为的体魄在不断拼命搏杀下早已临近崩溃,五脏更是在那名千夫长的拳意下受到重创。
嘴角的血渍尚可用袖袍擦拭,可体内的出血即便是服下这些低阶丹药也无济于事。
男子从未感受过生机的流逝会如今日这般快,仿佛决堤的河水,再难收回。
所以决定留下,用自己这副残躯仅存的价值,激活古月城中数百个阵法节点中的一个。
“继续前行,加快脚步!”
洛缨猛然睁眼,眸中满是坚定,带着第三十三队剩下不足五十人的炽焰破甲军继续朝涅盘城而去。
不光是她们,其余存活下来的渝国甲兵也都朝涅盘城汇聚。
为了不被突破阻击的武国狂血大军截杀,此刻只能拼尽全力,路上丝毫不敢耽搁!
渝国,皑皑州,广阳郡,茶山竹海。
老村长取下头上斗笠,抬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下歇脚,只给半盏茶的时间。
个别身材肥胖的,此刻是汗湿衣襟,气喘如牛,想来平日没下过地,安逸日子过惯了。
当然也有不少身强力壮的庄稼汉子,额头都瞧不见一粒汗珠。
想来这二三十里路程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只是眼中多有迷茫。
前路漫漫,何以为家?
苏若雪此刻正乖巧的坐在一块路边的山石上,光着一只脚丫子。
叶小蝶则取出包袱中的针线,为自己小女儿缝补那只磨破的鞋子,
妇人只觉右眼皮猛然一跳,手中的细针不小心戳破手指,顿时冒出一颗殷红的血珠出来。
“娘......”
边上大女儿苏清清见此皱了皱眉,神色看起来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