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最终没有等方执傲醒过来就离开了。
是沈今安把人请来的,自然是她钱买机票把人给送回去。
送走江青后,沈今安借用医院的电话给家里报了平安,把方执傲的情况跟他们说了,顺便也问了方慕远的情况。
方慕远吃了药后,伤口确实好转了不少,照目前的恢复情况,应该是不用做手术了,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出院。
沈今安松了一口气,回来在方执傲的耳边说:“爸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被沈今安握在手里的手动了动。
沈今安感到惊喜。
只是当天下午,方执傲就发起了烧。
沈今安捏了一把汗,方执傲还是没能躲过这关键的一关。
她用尽了各种办法给他降温,可温度迟迟降不下来。
沈今安丝毫不敢松懈,即便很多事情沈嵛和医生护士都可以代劳,但她却什么都坚持自己做,不肯假手于他人。
沈嵛看着这样执着的沈今安,一下子就想到了沈今安说过的他死,她也不会独活的话。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方执傲,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敬畏。
自己出任务面对危险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觉得害怕,或许因为这是他身为军人的天职,他真心把自己的命排在了国家和人民后面。
但是一想到妹妹真的愿意这么舍弃自己的生命时,他真的感到很心疼。
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人不论到了哪个新地方,都会特意留意跟妹妹一样年纪的女孩,从两岁到十九岁,十七年的时间,他们都习惯了寻找。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长大后的妹妹会长成什么样……
所以把妹妹找回来后,他们家的人虽然都遗憾妹妹早早就结婚了,但知道方执傲是一个不错的人,家庭背景也好,于是他们对方执傲也有了不少好感,希望妹妹这一辈子能幸福。
可是,那是基于他们不知道妹妹会愿意跟方执傲同生共死的情况下的。
现在沈嵛知道了,他对向来敬服的方执傲就生出了一些讨厌,讨厌他把妹妹抢走了,还抢得这么彻底,让妹妹心甘情愿地连命都不要了。
因此看到妹妹衣不解带眼下淤青地照顾方执傲,沈嵛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好在,方执傲的体温在半夜的时候退下去了。
沈嵛强制沈今安去旁边的病床上休息。
沈今安却仍旧执拗地不肯,怕方执傲会反复发烧,固执地守在病床边上寸步不离。
沈嵛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守着。
早上,沈嵛去买早餐的时候,方执傲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垂眼去看,一眼就认出了是沈今安的颅顶。
意识回笼,他想起了自己中枪,昏迷前听到医生说子弹没有办法取出来,自己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只是觉得可惜,没能最后再看看今安的脸。
离开京都的时候太匆忙,也没能好好跟她说几句道别的话。
本以为自己真的熬不过去了,没有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了她。
方执傲稍稍偏了偏头,想要看看她的脸。
伤口因为这轻微的动作被牵扯到了,刚才刻意忽视的疼痛瞬间千百倍地袭来,在差点痛呼出声的时候他生生忍住了,怕吵醒了还在睡着的她,因为他看到了她眼底的乌青。
看来,这次真的吓到她了。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又不眠不休地守了自己多久。
但肯定很辛苦,因为她脸上的那点肉一点都没有了。
等沈嵛把早餐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方执傲睁着眼睛。
他惊呼出声,“你醒了!”
方执傲不顾疼痛,抬起另一边手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吵到沈今安。
沈嵛这才朝沈今安看过去。
沈今安本就睡地不沉,被沈嵛给吵醒了。
抬起头朝沈嵛看过去。
可是头才转到半路,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僵了一下后才把视线转回到方执傲的脸上。
“你醒了!”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她倾身过去摸他的脸。
温热的,干燥的,有气息起伏的。
沈今安这才确定他真的醒过来了。
“阿敖,你真的醒了。”
方执傲忍着疼痛抬起手想要给她擦眼泪。
沈今安握住他的手,摇摇头,自己抬起手臂擦了擦,“我现在真的很高兴。”
方执傲无奈,“好。”
她问:“你是不是很疼?”
“还好。”
“你渴不渴,饿不饿?”
“有点。”
两天没进食,都是靠输液维持营养,沈今安转头对沈嵛说:“二哥,你去打点热水冲杯麦乳精来。”
现在的沈嵛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妹夫是上司的拘束感了。
他因为对方执傲占据了妹妹的全部身心而对方执傲有了些嫌弃,因此之前面对方执傲时连称呼都感觉别扭的那种复杂情绪荡然无存,对方执傲变得随意不少。
他“嗯”了一声,拿起暖壶转身去了水房。
沈今安没有注意到二哥的情绪变化,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方执傲。
拿起桌上的水杯给他干裂的嘴唇润了润,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她一会说他的子弹取出来了,手术对他的身体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好好休养就能很快痊愈,一点都不影响他以后继续当兵。
一会又说方慕远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让他放心。
一会又说顾正帮了很多忙。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方执傲安静地听着,醒来时忐忑的心因为她的话都稳定了下来。
沈嵛把水打回来后,就开始冲麦乳精。
他直接冲了两杯,打算一杯给方执傲,另一杯给妹妹。
沈今安却一心想要先喂了方执傲后再自己喝。
妹妹那满眼都是男人的样子让沈嵛看不下去了,“你一直在照顾他,他现在已经醒了,你该安心了,赶紧回招待所去好好睡一觉,不要再熬了。”
沈今安不理解自己二哥为什么突然生气,疑惑地看着他,“二哥,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