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一次移动都非常复杂且需要深思熟虑,但幸好她的头脑足够清晰,因此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随着棋局的推进,黑白两子交错间所形成的局势更是变化万千、引人入胜。
不知不觉中,供奉于桌旁用于计时的那一支香火已经悄然烧到了尽头。
“好,非常好!”
当最后一颗棋子被稳稳地安放到位之后,他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最终两位高手相互敬礼表示友好。
此时袁尚书正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长胡须,一边满意地点点头称赞道:“难怪之前曹老兄会对你赞赏有加!今天这一盘棋确实包含了很多机关与陷阱,一般人恐怕很难看出里面的奥秘呢。”
原来就连见多识广如他自己这样的高龄智者,在这局对弈过程中也曾数次被这位年轻女子成功欺骗过去!
听罢这些赞美的话语,慕渔急忙摆手说道,“请千万不要如此夸赞晚辈啦,实在愧不敢当呀!”
“哎呀,你不用这么过分谦虚嘛,”面对那些拥有真正才华的人,一向耿直爽朗的袁尚书从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能够下出这样一盘高水平的好棋就应该受到应有的认可,没有必要刻意掩饰自己的能力。”
“嘿!老头子你讲完了吗?渔丫头,快来跟我去后院看看吧!”
袁夫人迫不及待地喊道。
她刚刚试着用她学来的方法做了几次,但是却没有吸引到任何一只蝴蝶,这让袁夫人心里急得直跳脚,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说完这话,袁夫人便立刻起身,拉着慕渔的手就往院子里走,步伐之快似乎是在追赶什么似的,生怕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两位长辈对她这么好的态度,让慕渔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她觉得有些愧疚,但又有一丝温暖和不舍。
她明白,这种感觉来自于心底深处对这个家的归属感与对他们无私爱护的感激之情交织在一起的结果。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她来到袁府背后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避风港那么简单。
实际上,他们都以为她是受到平阳侯府中不公平对待后的无助选择,想要投奔已经出嫁的大姐寻求庇护而已。
正因为如此,两个老人没有丝毫迟疑,便慷慨地接纳了她。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产生了自责。
也许利用他们的同情和善意是不应该的事情。
这份愧疚像是一团沉重的乌云笼罩在她心头。
然而正当慕渔沉浸在对自己行为是否正确的纠结之中时——
“渔妹妹?”
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来这时袁嘉成刚回到家中。
只见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与匆忙,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未擦干,甚至连鞋面上都粘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刚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回来的。
一踏入门厅看到慕渔站在那儿的身影,顿时让他神色变得警惕而谨慎起来,几步走到妻子身边,语气中有掩不住的质问之意:“鸢清,怎么渔妹妹会在这里出现?为何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此事?难道连我都不能信了吗?”
“相公,请别误会,其实昨夜我一直等到很晚都想跟你商量这件事……”
面对突然归来的夫君以及他脸上的怀疑表情,慕鸢清急忙开口解释,话语间透着几分焦急,“可是你迟迟未归,我也无从告知,直到今天才得以见到你,实在是……”
“那你也可以今天再说啊。”
袁嘉成的话语中充满了不满,语气里夹带着些许急躁与无奈。
“阿成!你怎么跟你岳父说话的呢!”
袁尚书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责备。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注意到儿子的脾气越来越难以琢磨,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也能引起他的大发雷霆,让人十分头疼。
“不过就是因为平阳侯府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罢了,让你姐姐暂时过来小住几日而已。咱们这尚书府里难道会缺那么一两间客房吗?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激动、烦躁不已吗?”
袁尚书继续说道,试图让儿子冷静下来。
显然,这样的安排在他看来再平常不过了,并不值得袁嘉成反应如此强烈。
“父亲大人,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面对自己父亲略显失望的眼神,袁嘉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平静一些,但心里依旧存有无法排解的困扰与疑虑。
随即,他望向慕渔的方向,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上回家里财物被盗的事情与她大概无关,可是偏偏在她到来之后家中又遭遇贼人入侵,这让他不得不对她提高警觉,始终怀有几分怀疑。
察觉到弟弟对自己态度极为冷漠后,加之见到对方整个人似乎都处于一种如临大敌般的紧张状态当中,慕渔内心深处那份原本对借用两家父母关心而心生的内疚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的确不应该仅仅因为他们夫妇为人良善,便放松对眼前这个存在潜在危险性的家人的警惕心。
要知道,他在勾结北燕人士以及囚禁皇族后代等方面所做之事已经触犯了天大的忌讳——这不仅仅是将他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更加连累到了整个家庭!
想到这里,她越发坚定了不能因个人情感作祟从而放任其恣意妄为之念。
如果因为心软反而给予了袁嘉成更多机会去继续实施那些恶劣行径的话,最终受苦遭殃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他本人一个,而是牵连至深广范围之内的众多亲人。
因此,无论如何,慕渔都不能允许这种局面的发生。
“夫君,既然阿渔都来了,而且爹娘也很乐意与她相处,你就让她暂时住几天吧?”
慕鸢清温和地说,眼中充满了恳求的神情。
她知道袁嘉成可能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心情不太好,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理解和同意。
这几天袁嘉成每晚都很晚才回府,甚至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才能看到他疲惫的身影。
估计他根本不清楚百花节上的比试情况,所以对阿渔来找她的原因并不了解。
她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到没有外人在场时,她再好好跟他说清楚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