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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墨白留意到他身形微微一滞,心下疑惑是否有什么不适,连忙关切问道:“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他们策马疾驰至红枫河边,这一路奔波,显然对主子身体有了些影响。

乔羽书正色道:“不妨事。”

他那双漆黑如夜空繁星的眼眸闪过一丝凝重,随即吩咐:“你去安排人处理一下。”

今夜这场风波不小,宫中那位必定会生疑。

他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殿下放心,属下就已经派人处理了。”

墨白跟随他多年,对他的行事作风了若指掌,因此早在返程路上,就暗中吩咐人处理了红枫河边的那些痕迹。

只是……

墨白不解,解然护送郭老先生自龙泽驿站回京,沿途未见任何异常。

怎的刚进城门,就冒出如此多的黑衣人?

乔羽书目光幽深,“郭老的身份非比寻常,解然护送自然万般小心。但一入京城,情况就不同了……”

郭老先生一旦进了京城,对解然而言,护送的任务便算完成。

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解然及其手下难免会松懈,而这正是那些个黑衣人下手夺走郭老的最佳时机。

至于是谁要与他们争抢……

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传言中郭老有起死回生之能。

这样的神医圣手,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过,那些派去处理现场的人也许能从尸体的装束和武器上,找出一些线索。

“郭老现在何处?”

“已按殿下的吩咐,安置在清理好的厢房内,解然在内守护。”

“嗯。”乔羽书颔首,“我要见郭老,让解然出来吧。”

墨白步入厢房,向解然使了一个眼色。

解然一见墨白就急于打听:“回来了?殿下是不是把那位慕渔小姐救出来了?”

春夜静谧,英雄救美的桥段!

光是想想,就足以流传千古!

那位慕渔小姐定是被殿下的英勇所感动,恨不得以身相许吧?

墨白:“……”

解然这一趟出门回来,怎感觉思维有些跳跃?

解然眉头微皱,“我说错了吗?”

殿下不仅让我们密切关注慕渔小姐,还为她购置了诸多胭脂水粉、锦衣绸缎,甚至命令我们这些一等侍卫深夜跑到碧云寺捉小猫咪!

“哎……”

想到小灰,解然不禁浑身一颤。

那哪里是小猫咪,分明是比野兽更可怕猫妖!

好在,已经赠给了慕渔小姐。

他不必再担心被小灰抓得鼻青脸肿了。

墨白见解然藏不住的喜悦,心中竟有些同情。

要不要告诉他,殿下已经把小灰带回了呢?

罢了,还是别提了。

免得他又受刺激。

“咳咳!”墨白略显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殿下让你先出去一趟。”

“好,我这就去!”

解然大步迈出。

墨白甚至不忍回头看解然的神情。

不久——

“它!它!!它怎么会回来?!!”

男人惊惧交加的尖叫,如春雷轰鸣,猛然炸响。

片刻之后。

乔羽书独自步入厢房。

“你来了。”

一位身穿宽大青灰袍衫的老者,背对厢房的门,安然坐在椅上。

尽管未曾回头,老者的感知敏锐,立刻察觉到有人踏入门槛。

为何如此...

乔羽书体内余毒未消,紊乱的气息几乎难以掩饰。

“是的。”

对于郭老这种人物的超凡能力,乔羽书并不诧异。

正因这份非凡,他才特意将郭老从龙泽驿站请回。

然而,不待乔羽书启齿,郭老便浅笑出声。

“小伙子,你身子虚弱,恐难过冬。召我前来,莫非是为了祛除那缠身三年的寒毒?”

“......”

郭老连眼都未抬,便一语道破他身中寒毒之事,这让他……

“别琢磨了,我可无意为你医治。”

平阳侯府内。

虽已出阁,慕鸢清身为平阳侯府的正室长女,地位非同小可,与其他小姐自是不同。

闻其安然归家,不仅老夫人、慕峰与冯氏急忙赶来,就连住在南苑的章氏亦是现身。

“鸢清,你可有哪里受伤?”老夫人满面关怀。

慕鸢清性格温婉,少了些许刚毅,但作为长房嫡女,足以让老夫人疼爱非常。

闻其遭难,老夫人忧心如焚。

自己疼爱的嫡孙女,怎会遭逢此等横祸?

久未相见,慕峰亦是挂念,“清儿,你可受惊了?”

“祖母、父亲,放心吧,我没有事,勿须担忧。”慕鸢清诚恳答道,眉头却不自觉紧锁。

长辈们纷纷至沉香小院探望,询问的皆是她,无人提及渔儿感受……

不仅如此,搀扶冯氏的慕嘉和更特意言道:“长姐有所不知,祖母、父亲得知你将归府时何等喜悦,知晓你们遇险后又何等焦虑。”

这一席话,意在将焦点从慕鸢清平安归来,转移到慕渔身上。

慕嘉和提醒老夫人,若非慕渔坚持让慕鸢清今夜回府,她也不会遭遇不测。

毕竟,由顺义侯府返平阳或是回袁家,完全是两码事。

果不其然,经慕嘉和这么一说,老夫人看向慕渔的眼神顿时变得冷淡。

这个丫头真是个灾星。

回府一年,竟给侯府带来诸多麻烦。

本以为她救人获圣上赏识,是她长进了,谁料,仅仅数日,便差点令自己大孙女命丧黄泉!

怎会摊上如此不祥之人?!

“祖母……”

慕鸢清急切呼唤,欲为渔儿辩解。

一直被人忽略的慕渔,这时踏前一步,立于众人眼前。

“今日确实是我坚持让长姐回家,但...“

“姐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慕渔话音未落,慕嘉和摇头叹气,似是责备:“长姐已为人妇,出行须与袁家商议,下不为例……你明白吗?”

慕嘉和宛如一位慈祥的长者,不厌其烦地指正着年轻人的失误。

这话听来,确实是出自一番好意。

但在慕渔心中,却明镜似的清晰,慕嘉和这一番言论,无非是在众人前反复强化一个观点:今日慕鸢清遭遇的惊险,全因她慕渔不顾礼数、擅自行动所引发!

她企图让刚对她有了些许改观的慕峰、老夫人,再次对她视而不见,甚至心生嫌恶。

然而,

慕渔轻笑一声,猛地抬头,目光直视慕嘉和。

“妹妹此言,我倒真有些迷惑了。我想邀大姐同行,初衷岂非善意?况且,那些个黑衣人并非我布下的局,我又怎知他们会何时何地出现在了京城的哪个角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