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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勋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惜无论是陈皮还是齐铁嘴都没有人接茬,或者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二人早就已经跟张启山通过气,不会搭理他。

接近尹寒不成,设计张启山失败的陆建勋最近有些焦虑起来了,开始想方设法制造“巧遇”。

毕竟那可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若是有了她的支持,别说是小小一个长沙分区的布防官,哪怕是更上一层楼都不是问题。

于是解琬如发现她们这半个月“偶遇”陆建勋的次数直线上升。

“这人真烦。”尹寒拉着解琬如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陆建勋,头都不回的拉着人直奔今日的目的地。

“有些人是这样的。”解琬如笑着安抚道,“下次我准备让人把东西带回饭店,想来他也不敢强闯吧。”

“小琬真贴心,不过不用啦,我出来玩了那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然我爹要骂我了。”尹寒笑着说道,她“离家出走”主要是为了跟她爹抗议所谓的“未婚夫”,就在昨天她收到了她爹的来信,喊她回家。

看着来信内容,尹寒就明白,她爹下次不会不问她的意思就直接搞个“未婚夫”出来,至少得让她来挑。

“你,要回去了?”解琬如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或许是该回去了。

“是啊,再次出来玩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尹寒叹气,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道,“小琬,我是真的喜欢你。若是你不喜欢你的未婚夫,或许我还会想尽办法把你拖回北平,让你见一见我弟弟,但……你跟你未婚夫感情那么好,我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发请帖给我呀!我结婚的时候也一定会发给你!”尹寒笑着从随身的首饰箱里翻出一只蝴蝶造型的胸针,蝴蝶的翅膀是用漂亮的绿宝石镶嵌而成,最外围作为点缀的则是颜色更深的绿宝石。[1]

尹寒把胸针带到她胸前,抿着嘴笑了笑:“我家里还有一个这样子的胸针,我送你一个,以后就是一人一个!你可不能忘了我哦!”

她像是真的怕解琬如会忘了自己,拉着她絮叨了许久。

“你什么时候走?”解琬如抿着嘴,有些笑不出来了,对于尹寒的离开,她是有觉得松一口气的,可也同样有些舍不得。

“我下午的车,下次你来北平,换我带你玩!”尹寒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捏着她的脸说,“你别伤心嘛,又不是见不到了……”

解琬如勾出一个笑容道:“你走的急,我没准备好东西,等过段时间我会托人把东西带给你。”

“是什么东西呀?你自己做的?”就这半个月的时间,尹寒发现解琬如的动手能力很强,有许多东西她都会。

“自己做的,可能不是很漂亮,也算是我的一个心意。希望你不要介意。”解琬如说。

“当然不介意!”尹寒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欢喜,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喜欢眼前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跟遇到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

*****

张府,书房外。

还没有进书房就听见了一阵的嗡嗡声,里面像是有人在说话,听起来有些吵。

解琬如敲了敲门,问了一声:“是我。”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打开了。

给她开门的人是张日山,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刚刚有个士兵跟我说你找我……?”解琬如环视一周,在看见张启山的同时,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原本还在交谈的人停了下来,微微仰着头打量着她。

“你们这……人挺多啊。”像是话被卡在喉咙里,解琬如的声音有些轻,在座的各位基本上都是耳聪目明的,自然能听见她的话。

“石碗?”距离石夫人“离开”张家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原本还有些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记忆中的模样。

如今她面前的人是张小官,还是张起灵,这是一个问号。

“小官,你认识啊?”阿齐一把揽住小官的肩膀,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切换。

小官走前,让原本拦着他的阿齐没了支撑点,整个人差点滑倒。

“你,跟我认识的人长得很像。”犹如墨玉般的眼睛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半点破绽。

“她的眼睛要长一些,你的眼睛要大一些。”稍长的手指抚过他自己的眼尾,轻轻地点在脸上,像是在告诉她“石夫人”长什么样。

“那你可能认错人了吧。”解琬如笑着退了半步,跟凑上前的小官拉开距离,看向阿齐问道,“阿齐,他是你带来的?”

“对啊,我带来的。”阿齐点头拍了拍小官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你也别在意,石夫人走了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被那个疯子困在张家不是吗。”

小官沉默地推开阿齐的手,看向张启山说:“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和……石夫人的面子上。”

“那就先谢过族长。”张启山对小官的态度倒是很好,像是有求于他一般。

“族长?”解琬如重复着张启山的话,看向小官说道,“你看起来挺年轻的。”

“嗯,我们家族一向都长得年轻。”小官一本正经的说道。

或许现在不该喊他小官,而是该称呼他为“张起灵”。他如今已经是张家的族长,也就是末代的张起灵,也是往后她认识的那个人。

“既然是你家的族长,那得好好招待,客房准备好了吗?”解琬如抿着嘴微微一笑,看向张启山问道。

“副官。”她问张启山,张启山就问张日山。

“回佛爷、夫人,刚刚已经吩咐人去收拾一间空房出来了。”张日山回答道。

“如今世道有些乱,若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解琬如端着一副对陌生人的态度,跟张起灵客气得很,微微扭头看向阿齐道,“你好端端把人请来长沙做什么?”

“嘿嘿……自然是有事要请他帮忙才会把人请过来嘛。”阿齐傻笑着。

“不会。”张起灵突然说了一句,让在场的几人都愣了一下,见他们好像都没懂自己的意思,他又补了一句,“不会招待不周。”

解琬如抿着嘴在憋笑,不过阿齐倒是比她要嚣张许多,直接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就知道小官是我的好兄弟,才不会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

阿齐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起灵挡下了拍肩膀的动作,他望着阿齐说:“自你离开后,便不是张家人,此次暂且记下。”

“自己人自己人……就别算那么清楚了……”阿齐尴尬的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见两人在那说话,解琬如也找到了空隙问张启山是怎么回事。

“半个月前,他说要出去一趟,没想到今天就把这么大个活人给带过来了。”张启山道,“也算是他有心,一直惦记着你。”

“你是说阿齐是为了我的病?”她咬着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

“他说张家有秘药,便去了一趟东北找张起灵。”张启山见她心有不安,宽慰道,“若是哪天他病了,你知道有药是否会去求?”

“这是自然……”解琬如想都不想回答道。

“正如你这般待他,他也是这般待你。不必思虑过多,好好养病。”他说。

解琬如看着沉默听人说话的张起灵,笑靥如花的阿齐,仿佛梦回张家的那段时间。

[1]前文提及的蝴蝶形状的胸针,大约是新艺术运动时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