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西部。
某小城。
一个商人极其狼狈的从一个院子里跑了出来,跑到街上后,他转过身来对着院子里张口就骂。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知道为国分忧了!”
“你记着你今天的话,有本事以后都别用秦国的、吃秦国的东西!”
“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玩意……”
院门口。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手持棍棒的仆人走了出来,吓得外面这个商人又往边上跑了一点。
“老夫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租种土地?你们这是想饿死齐国!这拙劣的借口亏你们想得出来!”
“滚!下一次再让我看见你这阴险的秦人,老夫把你腿打断!”
街道上,商人满脸愤恨的盯着他。
我好心给你送钱,你居然还赶走我?
“你真是老糊涂了,我是韩国客商,明明是好意来寻你合作,你却还……”
“给我打!”
话音刚落,商人赶忙朝着街道外跑去,回头看到他们并没有追来后才停下。
“韩国客商有那么多秦国货物?还能拿到秦国使馆的通行证明?”中年男人破口大骂:“你秦国有胆行此阴险之计,你怎么没胆承认?”
“别干了什么坏事都赖给韩国人!”
周围,刚才的怒骂声已经引来了一些围观的百姓,见此情景,中年男人干脆对着其他人劝了起来。
“诸位,请一定不要答应他国商人,不管他们是以什么借口要用你们的土地,哪怕给再高的价钱都不行!”
“他们只跟你们说了好处,可那些种子是否有那么神奇,是否全都能长出来,这些都是不知道的,如果真有那么好,为什么秦国人自己不种呢?”
“你们一定要回去劝阻乡里乡亲,土地不可借与他人!”
周围一片寂静。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吭声。
他们也都听说了秦国人有了许多农种的事,可对此,他们和秦国大部分百姓一样——不信。
别说经济作物,就那些主粮;我没亲眼见过收成,你让我改种别的?
我没给你一锄头就是我脾气好……
所以对此,他们都只是看个乐子,而且也没人找他们借土地啊!
不过他们倒是听说,许多大户人家都有想法了。
不过我们怎么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是因为秦国的那些东西很少、买都买不到,所以才想着自己种着吃呢?
这和我们有关系吗?
看到百姓的神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说:“那些都是假的!无非就是秦国人用那些东西的重利引诱他们,可你们想想,不管是中原的人喜欢还是西域的人喜欢,不是首先都需要足够的粮食吗?”
“若没有那么大的利还好,假若真有那么大的利,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的!”
人群中,那个秦国人满脸不屑的看着他在那劝着百姓。
劝了又有什么用呢?
眼下还只是初期,任何可见利益都没有,权贵地主们只会用自家的田先试试。
等到明年,若真的收成极好,当他们要对百姓开刀时,谁又能挡得住呢?
秦国这国策,本来也不是以几个月为周期的。
这是一个持续好几年的谋划,更是一个以人心中的贪欲为基础的阳谋。
你可以自己清醒,其他人呢?
你可以阻止权贵以这个理由去兼并土地,可他们若以其他看似合法的理由呢?
这一点,或许所有人都在知道。
但除非朝廷解除了这些人手中的权力,否则任何政策、任何劝告都是没用的。
一刻钟后,中年男人放弃了。
他说的那些大道理,都是基于秦国这战略真的有效之后的。
但百姓看不懂啊!
百姓只能看到秦国报纸上写的那些,看到秦国的公正,看到自己家乡的现实。
至于未来?
他们若真有能看到未来的眼光,自然也用不着他劝了……
关上院门。
自己儿子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爹,这就是你宁可赋闲在家也要守着的齐国?”
男人张了张嘴,没等说话,便听到儿子再次说道:“你说秦国此举阴险,可据我所知,秦国国内是以开荒为主,还设置了耕地红线,他们……”
青年没说完,男人就抄起一旁一个下人的棍子,直接朝着他打去。
青年赶忙跑开。
“你个混小子,你是不是又看秦国人的报纸了?!”
“秦国人就是拿报纸骗人,你还如此信他们的谎言,老夫怎会有你这种……”
……
齐王宫。
齐王建也在因为国内一些人的蠢蠢欲动而气愤。
然而当他召见秦国使者想要个说法时,使者的话差点没把他气死。
“那些是韩国商人干的,我秦国在齐的商人可都是遵纪守法的。”
“哦?秦使的意思是,韩国居然有上百商人来我齐国,还都以秦国农种为由找地方大户合作,他们还拿着秦使馆的证明?”
秦国使者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当寡人是傻子吗?!”
齐王建忍不住了:“这分明就是你秦国故意的!就是要推动齐国民间土地兼并,让百姓饿死!”
“齐王,可不能冤枉秦国啊!”
秦使义正言辞:“秦国对任何不顾百姓的行为都深恶痛绝!不管是商人、还是权贵,谁要是敢动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都是我秦国朝廷的敌人!为此,秦王特意设置耕地红线,就是为了保证这点!”
“可这里是齐国!那些犯法的都是齐王你的臣子!”
“难道要用我秦国法律,来限制齐国官员不成?这好像不仅证明了我秦国的优秀,还有齐国的不堪吧?”
齐王建听着这番话,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那些种子谁卖的?
那些地方大户为什么和那些商人眉来眼去?
那些技术又怎么来的?
不都是你秦国干的吗?!
现在秦国居然在报纸上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反过来指责六国不行?
齐王建本想让侍卫把这人拖出去打一顿,但考虑到秦使身份,他只能愤怒的质问一句:“秦国如此颠倒黑白,难道不怕世人笑话吗?”
秦使摇了摇头:“此言差矣!”
“第一,秦国并没有颠倒黑白,报纸上说的都是实话,这一点,但凡有错误齐王都可以指出。”
“第二,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他们什么时候都不会在乎百姓;而百姓只会羡慕秦国。”
“自始至终,我秦国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伤害百姓的,难道不是那些官员贵族吗?”
“我秦国难道没有大力保护百姓利益吗?”
“既然如此,您所说的笑话,莫非是指齐国那些不顾百姓的权贵?”
“那这该笑话的,究竟是谁?”
齐王建伸手指着他,哆哆嗦嗦的,神情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