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晚上有自习课,刚开学需要开班会,祝怀砚便带她到就近的住所用餐。
他在学校附近买下一套洋楼,距离几百米,来回也方便,内请两个佣人,以便清理卫生,为他们做饭。
装潢全部按照沈清沅的喜好设计,极简低奢。
回去的路上,她全程沉默着,不愿意主动跟他说话。
祝怀砚也不勉强,到家后,递给她一部新手机。
“不需要。”沈清沅想也不想地拒绝。
他不怒反笑:“不要也可以,我不介意每天到你们班上找你。”
“你少得寸进尺。”沈清沅脸色骤变,忍无可忍道。
一个暑假没见,他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
“怕被时靳看到?”祝怀砚眉梢轻挑,将她拉到怀里,与她额间相抵。
“我有一个办法,让他走。”
沈清沅从他眼里看到了痴热,近乎偏执病态的占有欲,但很快又被痛色湮没,隐忍过后,是近乎无奈的苦笑,向她妥协。
“吃完饭,我送你回学校。”
沈清沅终于点头,小声回答:“好。”
其实不用,就几百米的距离,她自己走更好。
她步伐轻稳地跟在他身后,还未走进客厅,就嗅到飘远的菜香味,全是她爱吃的菜肴。
祝怀砚喜静,佣人们看到他回来,将菜摆到餐桌上,便悄悄退下。
他将她拉到洗手池前洗手,又回到桌前,如同前世一般,为她拉开椅子。
要不是看到他青雉的面容,沈清沅几乎要以为回到前世了。
前世的祝怀砚,后来对她确实不错,除了莫名其妙吃些飞醋,简直堪称完美。
即使她知道这是他装出来的效果,也只能妥协地欺骗自己,他没有算计过她,确实变好了。
权衡之下,沈清沅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跟祝怀砚解释清楚,她跟时靳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跟时靳,不是你想的那样。”
祝怀砚为她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慢悠悠地点头,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嗯,你跟顾言之也不是我想的那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说你有新男朋友了,他可以教你外语。”
沈清沅憋红着脸,强行嘴硬道:“他那时候对我好。”
“如果没有你,我会活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陷入这些纷争。”
祝怀砚脸色阴沉,眼神掠过复杂韵味。
缓了很久很久,才压下心中的不爽,小声说:“那能怎么办?要不你去找阎王爷问问,能不能在生死簿上划掉我的名字,让我永远消失。”
说着,故作漫不经心地轻哼:“消失不了,你也只能受着。”
“你根本就不讲道理!”沈清沅顿时没了胃口吃饭,忍不住抱怨道。
祝怀砚没好气道:“你都抛家弃夫了,还指望我讲什么大道理?”
“现在是你老婆吗?你张口就来。”沈清沅被怼得面红耳赤,放下筷子。
“我以后就是真跟别人结婚了,那也是合法的。”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之间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就是说她渣,说她心狠,她也认了。
祝怀砚抿紧了唇,愤愤把脸偏到一边,眼眶微红,也跟着放下筷子:“我不会让你跟别人结婚的。”
“我晚上有课,先回学校了。”沈清沅已经没什么心情吃饭,站起身准备走。
她赶着回宿舍把生活用品备好,晚上还有班会,着实不想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手腕忽然被他扣住。
“我送你。”
他扯动唇瓣,又补充道:“你答应过的,我送你。”
“好。”沈清沅无奈地轻声叹息。
出门前,他又恋恋不舍地将她拉入怀里,轻轻抱了抱,才逼迫自己松手,带她去录门锁指纹。
“周末回家住。”
沈清沅摇头,刚想开口拒绝,又被他打断。
“自己回来,或者,我去接你。”
她闷闷不乐地抽回手,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反应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我可以住学校。”
他笑了笑:“我有能力让你住不了学校。”
“每周只见你一次,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沈清沅愤愤瞪他,但也懒得再跟他争执,只能闷闷不乐地妥协:“我自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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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炎热,新生入学前两周要军训,祝怀砚给她备了许多防晒消暑装备,专程带来学校。
沈清沅并不打算收,她自己准备有防晒霜。
来往同学的目光一直驻留在他们身上,人多眼杂,她索性把祝怀砚拉到角落没人的地方。
“我自己准备了,不需要这些。”她低声拒绝,一边环顾四周,生怕被熟人看到祝怀砚来找她。
开学就因为祝怀砚陪她注册,好几个同学都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沈清沅只好用兄妹来糊弄过去。
祝怀砚被拒绝得猝不及防,眼神有些错愕:“我记得你以前军训,需要这些。”
很早以前,沈清沅军训被晒黑了一个度,每天放学回家都是尽可能躲着祝怀砚,生怕自己晒丑了,被他看到,招他厌弃。
年少心动,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心爱的人看,她也不例外。
班上每个人都有准备防晒霜,各种避暑神器,装备齐全,唯有沈清沅什么都没准备。
关悦好心给她抹了防晒霜,告诉她很管用,她回去求了沈母两天,才同意为她买一支。
而那个时候的祝怀砚,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小变化,她有没有被晒黑,都不值得他操心。
她每天都焦虑极了。
每天偷偷替他换完汤药,便自觉地悄然离开。
现在看到他主动送来防晒霜,才莫名的感到鼻酸眼涩,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焦虑,她的自卑。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需要,但从不放在心上,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并不足以让他分出心神去关注。
他心早已飞到国外,早已策划好属于他的未来,而他的未来,没有她。
她将祝怀砚买的东西推回去,艰难地扯出笑容,尽可能不去在乎,语气尽可能平和:“以前可能需要,但现在我自己有了,就不需要了。”
祝怀砚也终于从她眼里,看到了以前的影子,看到她所介怀的事物。
他没由来的感到心慌,几乎是落荒而逃,神色仓惶,几乎要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压得喘不过气。
记忆逐渐深刻,久违的回旋镖,没由来地刺痛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