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扯动唇瓣,什么都没说。
她即将迎来新的人生,没必要跟祝怀砚起过多不必要的争执。
见她要走,少年在她身后不死心地问一句,他不相信她真能这么狠心,不相信她真能这么轻易爱上别的男人。
“你跟时靳在一起了?”
沈清沅顿了顿,很不想搭理他。
她对时靳从来就没有那种感情,时靳对她也如此,学习路上的竞争对手罢了。
虽然很不想搭理他,但又怕他发疯去找时靳的麻烦,沈清沅还是耐着心回答他:“没有。”
毕竟最近,他们之间的相处其实还行,几乎没有矛盾,他不主动,她也不主动。
“没有他会时时刻刻将你送的钢笔,带在身上?”祝怀砚显然不信,在她身后冷笑。
“没有你们会约考同一所学校?不惜远离我,迫不及待搬出祝家,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你口口声声有更好的选择,时靳就是你更好的选择?”
沈清沅忍无可忍,回头瞪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又开始了。
他又想出尔反尔了。
祝怀砚神色冷凝,显然没想到沈清沅会突然反应这么大,嗯,就为了一个时靳。
她为了一个时靳反驳他。
他禁不住冷笑,言语逐渐尖酸。
“不过是一个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无名之辈,他远不及我。”
“你的眼光真的很一般,判断力也无比差劲,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当成更好的选择……”
如果换做别人说出这些话,只怕要被嘲讽大言不惭。
可偏偏说出这话的人是祝怀砚,骨子里生出的高傲尊贵,不论是家世,还是天生的基因,都天生一等。
在m国七年,玩转华尔街,回华国又夺下龙头企业祝氏集团,就好像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沈清沅成功被他激怒,皱着眉头,忍无可忍地回头瞪他:“够了!”
“他成绩好,人品也好,我就觉得他优秀,不管我有没有跟他在一起,他是不是我更好的选择,都跟你没有关系。”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又轻叹出来。
“你说得很对,我眼光就是很差劲,不然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你?”
“你既然同意放手了,就该大大方方地放我走,你也应该往前走。”
祝怀砚神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喉咙仿佛有无形的手扼住,气堵上心头,险些没咳出一口血来。
像是气极上头,他竟笑出了声。
“往前走?你确定?”
沈清沅忽然不确定了,不确定一个疯子真能做到老老实实说放手就放手,至少在此之前,他装得很像,真的像是不打算再纠缠她。
她谨慎地后退两步,离大门近一点,以便逃跑。
祝怀砚将她的举动看进眼里,目露痛色:“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恶毒?”
事实证明,他为人确实阴狠歹毒,他日夜筹谋,只为夺下祝氏集团,扫清一切意图接近她的人。
没人比他更清楚权力的重要性,无能狂怒从来都是弱者思维,而他,夺权便是拥有了话语权。
别说是时靳,再来一个顾言之,秦煜联手,他都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干掉他们。
当然,这些想法沈清沅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即便他真做了,也有无数种方法为自己开脱。
沈清沅静静凝视着他,似是感叹,又似失望:“其实,我从来都不了解你。”
“当我觉得你好的时候,你总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可当我觉得你不好的时候,你又对我挺好的。”
祝怀砚扯动唇瓣:“我不会害你。”
“不是这样的。”沈清沅摇头否认,心乱如麻。
他紧接着质问她:“那是怎么样?”
场面一度僵硬,四周寂静无声,静得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僵持到一定程度,最终,祝怀砚不耐地揉揉眉心,摆摆手,不打算再强行挽留她:“想走就走吧,没意思。”
沈清沅拖动行李箱,加快步伐离开祝宅,吃人的宅院。
沈母已经在外面叫好车,急匆匆地催她动作麻利点,火车就快赶不上了。
沈清沅胡乱应道,把行李塞进车里,匆忙上车。
回去的路上,沈母意味深长地看她,好奇祝怀砚留她下来说了什么,不禁问一嘴:“刚刚小少爷留你干什么呢?”
“有东西找不到,问我放哪了。”沈清沅随口编造,要让沈母知道她跟祝怀砚的事,那还得了。
终于离开祝家了,这次是她主动离开的。
回去的路上,她一遍遍在心里深思,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想往前走。
沈母同意沈清沅考别的高中,也有一个原因,时靳。
有回时靳从图书馆送她回来,被沈母撞见,多问了一嘴,才知道时家少爷跟她关系不错,瞧着文质彬彬,文雅有礼,打心眼喜欢。
一起念书,也能硬凑个青梅竹马。
当然,话虽没这么说,沈母心中却是这么想的,高攀不上祝家,时家也不错,虽没祝家显赫,到底是个富贵人家子弟。
便常跟沈清沅提起时靳,了解时靳的情况。
沈清沅没太放在心上,她从来就把时靳放在朋友的位置上,兴许有过触动,就是上舞台四手联弹那晚。
但也仅仅是一瞬,就被她掐灭了。
时靳做事张弛有度,也从不跟她聊所谓的感情问题,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但也有过几回,沈母提时靳怎么没跟她去图书馆的时候,祝怀砚恰巧回来听到了。
狠狠剜她一眼,神色狠戾痴热,脸色无比阴沉,恨不得冲上来掐死她。
很快又恢复如常,脸上写着四个字:与我无关。
沈清沅想也没想地回答:“我去图书馆不是为了见他,是为了我自己。”
祝怀砚的背影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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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祝怀砚放手,她度过一个较为快乐的暑假。
可到开学,她就快乐不起来了。
祝怀砚转学的消息,传遍整个学校,走在校园的校道上,随处可见的三两结群,议论声不断。
全是关于祝怀砚的话题。
沈清沅刚跟关悦汇合,就碰见祝怀砚从教学楼上下来,身旁跟着一位领导,两人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一个暑假没见,少年眉眼愈发深邃,面上没什么表情,身着浅白色衬衫,身姿挺拔优越,自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举手投足间透出矜贵清冷的气质。
视线与她短暂交汇后,收起目光,继续与领导攀谈。
擦肩而过时,沈清沅清楚的听到他低沉清润的嗓音,犹如细细密密的电流,窜进她的身躯。
“我过来,当然是有目的的。”
紧接着,他抿唇轻笑,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似是在看她,又似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