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话 最残酷的刑罚 (6)
之后四个月过去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能够迎来新的、有能力的部下！”，
在巴斯特伊中尉感动得热泪盈眶之际， 努贝尔巴格的小型仪式正在进行。
正是‘晋升仪式’。
虽然不是每季度一次的正式晋升仪式， 但这个简易仪式该有的都有了。
所有人在掌声中，这次晋升的对象走上前台。
负责晋升仪式的巴斯特中校激动得流下了眼泪，紧紧拥抱了每一位晋升者。
而在所有人中，他拥抱得最紧、时间最长的人正是加伦姆·诺德， 或者说彼勒斯。
“祝贺你， 加伦姆·诺德上尉！”
原本是少尉的加伦姆·诺德被破格提拔了两级， 成为了上尉。
这在下级看守中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人事变动。
然而，比这更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加伦姆从少尉直接晋升为上尉，却没有人认为这是不合理的。
“反正加伦姆少尉总是超额完成分配的工作量。单凭这一点，晋升为中尉也是理所当然的。”
“四个月前，他成功平息了八级罪犯的暴动，证明了他的能力。我认为他晋升为大尉是理所当然的。”
“反正随着时间推移， 自然会晋升两级??巴斯特中校这次表现得真好。”
“你不懂。原则上，晋升两级需要先进行出身调查和以往生活的全面审查。这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会非常细致地检查每一个细节。巴斯特中校对这位年轻朋友很赏识，所以才省略了这些程序。”
所有人都欢迎新的中级看守诺德大尉。
因为那次暴动，许多人免于受到处分或降职，所以大家都很高兴。
巴斯特中校亲自为彼勒斯佩戴上带有三颗钻石的大尉军衔徽章， 并说道。
“自从你的出色表现之后，雷， 那个罪犯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从那以后， 他一直非常认真地从事劳役。”
“做得不错。我想这都是大家勇敢努力的结果。”
“真谦虚啊。不过，在这些人当中， 最勇敢的就是你了。不过……”
巴斯特尤中尉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那个无赖听你的话乖乖就范?”
“我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从逻辑上说服了他。告诉他闹事不会有好处。”
“嗯，是吗?呵呵呵- 好吧， 不错。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嗯， 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细聊。”
通常被认为是个好人巴斯特尤中尉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仿佛对这种按部就班的回答也感到满意。
不久之后，彼勒斯接过只授予大尉以上军衔的强化武器和任命状，走下了讲台。
…着!
分配到的武器果然还是三节棍。
‘握在手里感觉真好。’
这确实是加伦生前使用的武器，但也很适合彼勒斯。
对于一生都作为刺客或剑客生活的彼勒斯来说，几乎没有机会使用这种为打击和镇压而设计的三节棍。
‘不过越是用，越是觉得顺手?’
掌心感受到的冰冷触感，手柄粗糙的质感，一旦挥动就会发出两声清脆的声音， 伴随着尾端的延长。
这是一把让人产生感情的武器。仿佛找到了第二个专长一般的感觉?
[人类。是你睁开眼睛了吗?]
“嗯。是说不杀生(不杀生) 而不是杀生(杀生) 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也未尝不可。”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
德卡拉比亚这次又说了些令人费解的话。
彼勒斯让德卡拉比亚闭上了嘴，然后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尉军衔，这已经是一个令人满意的成果了。
* * *
哒咔-
彼勒斯关上了门。
晋升为大尉后分配到的新单人间比以前使用的房间舒适得多。
过去像蚂蚁一样挤在一起居住的狭小肮脏的石窟已经成为过去。
十五平米的石室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尽管潮湿的空气中依然夹杂着盐分，但至少有了可以眺望外面的窗户，还有独立的淋浴设施，这与下级看守们的房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彼勒斯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在神奇的粘液生物弗拉伯制造的薄薄泡沫膜后面，是一片黑暗的深海。
不过由于下方有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珊瑚礁地带和发光水母群落，视野还算不错。
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游过。
“…”
彼勒斯站在窗前，注视着那条不知名的深海鱼游动了好一会儿。
这时。
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尉阁下， 我可以进来吗?”，
冷峻而坚定的声音。
见彼勒斯没有回应，门随即被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 正是基尔科中尉。
自从彼勒斯佩戴上大尉军衔后，基尔科中尉就成了他的副官。
基尔科本人说是自然而然的人事任命结果，但巴斯特尤中校的说法却有所不同。
‘一直拒绝担任任何人副官的基尔科中尉不知为何这次并没有拒绝成为你的副官。呵呵呵-’巴斯特尤中校当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彼勒斯。
彼勒斯从窗外的景色中收回视线，转过头来。
“有什么事吗?”，
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上下级关系般自然的称呼方式。
然而基尔科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种变化。
“第八层的囚犯席克特·德·利维亚登又发作了。”，
“这是他被关禁闭后的第一次发作吗?”，
“是的, 没错。”,
听到基尔科的报告， 彼勒斯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 彼勒斯拿起三节棍离开了房间。
这时。
“……啊。”,
彼勒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返回。
“?”
基尔科疑惑地歪了歪头。
彼勒斯返回房间拿出来的是一本厚重的符文圣经。
看到这本书， 基尔科露出微妙的表情开口说道。
“大尉阁下。”，
“怎么了?”,
“您信仰宗教吗?”，
“一定程度上是的。”，
“虽然我没有去过地面，不了解地面的宗教，但我听说那里有很多腐败现象，收钱赦罪之类的。,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问， 这本书是否能帮助安抚囚犯。”，
面对基尔科的问题， 彼勒斯露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
“不会。”,
回答很简短。
不久，彼勒斯沿着陡峭的螺旋楼梯下到了第八层。
从监狱入口处就能感受到石头墙壁和地板在嗡嗡作响。
“要处决我！ 哪有这回事！ 禁闭结束后我努力工作！ 在第十层工地， 那个蓝色的矿石也堆积如山！ 这些都是我挖出来的结果！ 啊啊啊啊！”，
席克特的声音在整个走廊里回荡。
显然，这是对死刑判决的抗议。
巴斯特尤中校， 说得好听点是个好人，说得难听点是个保守主义者。
他希望在他即将晋升的时候尽量减少变数。
对于这样的巴斯特尤中校来说，席克特无疑是一个眼中钉。
一个随时可能惹麻烦的危险分子。
‘……悄悄地非正式处决倒是个好主意。”，
彼勒斯心里暗自咂舌。
他自己提前了自己的末日， 真是绝技。
与此同时， 席克特仍在继续闹腾。
他一边撒着由水霉菌、硫磺和几种泥土混合制成的毒药。
“在禁闭室里终于遇到了‘那位大人’！你以为我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吗?！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处决我?！立刻取消吧，你们这些家伙！ 我已经认真工作了， 还有什么问题呢！ 呜呜呜呜！”，
席克特口吐白沫， 疯狂地叫喊着。
就在这时。
“……!”
正在闹腾的席克特突然安静了下来。
因此， 那些正拉着维迪斯艾姆锁链挣扎的看守们也惊讶地转头看向席克特的方向。
彼勒斯站在那里。
“前辈们，请让一下好吗?”，
面对彼勒斯礼貌的要求， 所有看守都点头退后。
然而， 基尔科依然紧紧地站在彼勒斯身旁。
彼勒斯对基尔科说道。
“你也退下吧。”
“不行。”
“什么不行?”
“我是加尔姆大尉的副官， 有义务随时辅佐他。”
基尔科面无表情地机械回答，态度中透露出坚定的意志和固执。
彼勒斯摇了摇头。
不久后， 彼勒斯站在关押施克特的铁栅栏前。
“一周后你将被处决。”
“…”
“这是你轻举妄动的后果， 接受吧。”
彼勒斯冰冷的声音让施克特无法回应， 只能观察。
狱卒们担心施克特会再次爆发，已经在背后做好了充分准备。
这时。
彼勒斯透过铁栅栏递过去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符文圣经。
“在处决前读读这个， 并忏悔吧。”
“…”
施克特颤抖着手接过圣经。
然后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书页开始翻阅。
瞬间。
“……!”
施克特的瞳孔猛然放大。
圣经中间一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时间所剩无几。d-7’
这是秘密信息。
看到这些字的施克特安静地坐下来， 开始流泪。
“我承认我的罪行。我会接受一切。”
施克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狱卒都感到震惊。
“天哪， 那个疯子竟然这么快就变得如此安静……”
“亲眼看到也难以置信。”
“加尔姆！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那些在未来一周内注定要对付他的狱卒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纷纷围上来询问彼勒斯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彼勒斯用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没什么， 只是给了他希望而已。”
当然， 那希望是虚假的。
一周后， 他将被处决，没有任何变数。
‘……希望的折磨才是最糟糕的折磨。’
彼勒斯作为经历过毁灭时代的人， 对此深有体会。
别人的拯救是不存在的。
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彼勒斯转身离开了安静下来的施克特。
同时计划着真正的越狱，而不是对施克特许诺的假越狱。
‘……努贝尔瓦格的越狱不仅仅是简单的越狱。’
正如彼勒斯所说。
当夜晚的猎犬从努贝尔瓦格释放出来时，世界将会发生巨变。
这是对恶魔开始出现的世界的‘出师表’。
这将是宣告人类正式进入毁灭时代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