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霁靠在床沿,轻轻逗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小生命,心中说不出的情绪渐渐酝酿着。
血脉相连的感觉,万般奇妙,宝宝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啼哭,每一丝笑容,都深深撩动着她的心弦。
她顿时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一点都不后悔,生下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简之,夏简之……”她逗弄着他可爱的小鼻子,心都酥软了几分。
她产前曾想了好久,给宝贝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思来想去,还是挑中了“夏简之”这个名字。
“居敬而行简”,她只想这个缺失了父爱的孩子,能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不要再卷入奇奇怪怪的事情,过上于黑暗中行走的痛苦人生。
她顿时有些理解,为何当初父亲与母亲怎么都不愿意将鹧鸪的真相告诉她。或许,只有真为人母,才能体会到那种为了孩子,能张开双手,遮盖一切狂风骤雨的勇气。
只要他安好,一切便再无所求。
她认真地凝视着他的脸蛋,仿佛又见到了林奕的影子。
简之很像他,眉毛浓浓的,眼睛很有神,笑起来时,像是眼眸中泛着星光。
她轻轻吻在宝贝的额头,低沉道:“简之,妈妈爱你……”
尼克和菲尔则个个瞪大个眼睛,在床边忙活的不停,体验了把从小照顾妈妈坐月子的感觉。
“叮叮……”门铃声再度响起,尼克可谓兴奋主动,小跑着就去看了看来客是谁。
“夏妈妈,是绫阿姨……”尼克也非常熟练了,知晓允许被放进来的人,只有倪叔叔,绫阿姨,还有再加上一个只来过两次的何姐姐。
而林叔叔,则是红色预警人物,切不可放进来的存在。
“让她进来吧。”夏初霁对于绫婉玉也没那么多戒心,反而感谢她在自己孕期帮了自己不少忙,甚至还帮她瞒着林奕。
绫婉玉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沉重,最后在卧室的门前停下。
两个女人的目光相交,不过这一次,两人的表情,却换了过来。
夏初霁沉浸在顺利产子的幸福里,而绫婉玉,则面色多了几分憔悴。
夏初霁微微皱眉,正想问些什么,但还是绫婉玉抢在前面开了口。
“孩子怎么样?”她走到床边,嘴角抿着一丝苍白的笑意,朝那正蹬着小腿儿的小男娃招了招手。
“很健康,谢谢你的帮忙……”夏初霁有些不太习惯,谢谢二字说的还有些烫嘴。
“真像他……”绫婉玉微微伸手,指尖与简之肉肉的小手心触碰了一会。
夏初霁清丽的脸庞也稍有些尴尬……
简之确实不像她,大部分的特征感觉都是遗传的他,自己更像是台基因复印机一般。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律政总署没事?”夏初霁稍有些意外,毕竟绫婉玉偶尔来,也是选的周六周日,这样的工作日前来,还是第一次。
绫婉玉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逗了一会简之,便收回了目光,从包中取出了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夏初霁看着她将那两个红包放在床沿,心头莫名的一阵慌乱。
“不用,不用……”她推辞着,想将红包送回,却见绫婉玉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收着吧,不是我包的,毕竟我们俩真说起来,还算是情敌……”绫婉玉笑的有几分勉强。
夏初霁微微一怔,不仅是那“情敌”的尴尬说辞,更多的还是前半句。
“你……你不会告诉林奕了吧……”夏初霁的表情有几分促狭与慌乱,心跳都在疯狂加速。
绫婉玉摇头。
“既然我答应过你,帮你保守秘密,自然不会告诉他。这红包,算是我替他包的。一个庆贺宝宝满月,一个用于将来,庆贺宝宝满周岁。”
夏初霁并未深思绫婉玉话中含义,只是执着想把红包塞回,却见绫婉玉早已转身离开……
她觉得绫婉玉今日有几分古怪,表情说不出的哀伤。正思索间,电话响了。
来电的是倪叔。
她按下接听键,却见那一头,久久没人说话。
“倪叔,怎么了?是有什么进展吗?”夏初霁知晓,倪叔一般来电,就是鹧鸪与林奕的约定有所进展,或是关心简之的事。
那头深深一声叹息,又沉寂了几瞬才答道:“小夏,你那边这几日出了月子,便着手准备帮他拆去胸口之物吧。”
两人说的“他”,连名字都不用提,都心照不宣明白,这个“他”代指的谁。
“他将证据交给你了?”夏初霁有一丝惊讶,没想到林奕动作这么快,真在大选投票前拿到了实证。
又是长久的死寂……
“小夏,他……”倪卓越踌躇许久,还是开了口。
……
此时此刻,首相的秘书室外,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躲得老远,耳朵却认真听着办公室里愤怒的呵斥声与玻璃杯碎裂的巨大动静。
首相这是怎么了?
几位秘书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只知晓首相今日大发雷霆,在把林署长叫进去后,更是动静大的吓人。
办公室里,林奕坐的椅子旁,纷纷洋洋散了一地的文件。
“你小子,到底是不是和岳逐风串通好了?!他怎么会拿到这些资料和照片?!”首相骂的嗓子都哑了。
林奕郁闷地坐在那,不敢回话,只是咬着手指,似是在沉思。
“说话!哑巴吗?!”又是一叠文件被甩到林奕脸上,尖锐的文件夹轻微擦破了他的侧脸。
“真没有!我疯了吗?!我要是真和岳逐风勾结,还能把自己都拍进去?!”林奕一脸急躁与无奈。
首相一脚踢在办公椅上,发出轰隆的巨响,气急败坏的来回走动着,脸都因为极端愤怒而涨得通红,不断松着领带,一副要骂人的模样。
但他心里也知道,不可能是林奕自己做的。
毕竟现在他的选票优势很大,若是一切顺利,林奕就要以历史上最年轻的幕僚成员,入主首都警察总署,可谓风光无量。若是他真背地里与岳逐风合作,至少不会出现他自己露脸的证据。
更何况,像林奕这样野心勃勃,意图大展拳脚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有理由自毁前程。
“肯定是岳逐风派了暗线跟踪我,怕是那个牧会长,早就被他盯上了!”林奕有条有理的分析着,一脸极度懊悔的表情。
“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啊?!”首相暴怒中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细节解释,呵斥道,“让你手脚做干净点!你倒好!连视频都被人录了下来!现在岳逐风逼我退选!退选你懂吗?!”
林奕看着他歇斯底里的癫狂模样,无力道:“那现在怎么办?岳逐风要是真公布出去,怕是都不需要我们公开澄清,一切就都完了……”
首相自然知晓,眼神狠厉晦暗地瞪了林奕一眼。
若是岳逐风真公布出去,虽然这件事,他没有亲手参与,没有直接证据关联到他,但是外界的猜测依旧会彻底扭转竞选的格局。
最坏的情况,便是律政总署介入其中,对他与林奕展开调查,到时候林奕铁定是要坐牢,若是查出什么关联,连他都难逃牢狱之灾。
“与我通话记录和其他的信息,没有提过这事吧?”首相咬了咬嘴唇,冷声问道。
林奕心中暗笑。
他那么谨慎,自然没有过。
他摇头,换来首相稍稍平稳的心态。
“你这样……你去一趟岳逐风那里,若是视频为真,你把这事自己扛了。”首相语气严厉,带着命令的口吻。
林奕故作惊讶,瞪大个眼睛指了指自己。
“让我扛?凭什么啊?!”
首相皱了皱眉头,完全不意外林奕的反应,转而稍带安抚口吻道:“视频既然录到了你,你怎么都难逃牢狱之灾,加上档案也是你动的手脚,你把这事揽了,至少其他人能保住……”
林奕表情更激愤了些。
“不是?!凭什么啊!我也是在为你做事!为什么不让其他人扛,凭什么我一个人揽?!”
“你自己出了纰漏,难道你指望我出面帮你澄清?!”首相语气骤然多了几分凶狠,怒道,“岳逐风那么信誓旦旦,肯定是握了什么切实的证据。你现在不揽,后面还是要进去坐牢,有什么区别?!”
林奕焦急的站起身,来回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一会急的挠腮,一会烦的跺脚。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林奕故作不愿放弃,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步,一步,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只要岳逐风有那视频在手,你是肯定保不住!若是你早些自首,说不定还能争取些减刑……”首相的话语稍软了些,有几分规劝与诱导的意思。
林奕发泄式的骂了几声,转而看向首相道:“我可是为你做事,这样弃卒保车,你要怎么补偿我……”
首相微微抬起头,语气笃定道:“只要你抗下这事,你之前的把柄,我会全部销毁,再暗中补偿你些资金……”
办公室里沉寂压抑了许久,林奕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先去找岳逐风谈判,若实在不行,我便去自首……希望首相说话算话,只是钱我不需要,希望你动用些关系,争取帮我减刑!”林奕抛出最后一个条件,便愤愤不平的推门离去。